连环命案、私刑执法、预告杀人、以暴制暴...一群号称“神探”的团伙掀起了一场香港有史以来最邪恶的犯罪!患有精神疾病的“癫佬神探”李俊(刘青云 饰)为查真凶独闯犯罪现场!以“神探夫妇”陈仪(蔡卓妍 饰)和方礼信(林峯 饰)为首的重案组也开启了与杀戮赛跑的缉凶之路!敌友之间,正邪边缘,死亡审判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真正的“神探”到底是谁?
《神探大战》总体来说依然是典型的韦家辉风格,但似乎又产生了很多变化。能强烈地感受到,韦家辉这次将电影制作各个环节的按钮,都扭到了max、推到了最高处。癫狂,是看完的第一观感,人物癫狂,故事癫狂,其中的意味也癫狂。
往年间,韦家辉、杜琪峯和他们的银河映像,但凡涉及警匪犯罪类型题材,决不会走四平八稳中规中矩的路子,一定要在某些地方剑走偏锋,癫、邪、怪、奇、新、妙,我们尽可以找到许多这样的字眼来给这些作品加上标签。尤其是韦家辉主要操刀的电影,更加具有癫狂怪诞非理性的趣味,比如《大只佬》、《神探》,他的电影中多怪人(甚至是畸人),因为怪人的非理性、神秘性、不可操控性所能引发的戏剧冲突,远远超乎正常角色,也更能让他发挥天马行空的、随兴而来的视听创造能力。
他极为热衷于探索人物内心原始本能的善恶冲突与欲望纠结,而了不起的是,他又非常擅长将这种内心世界的争斗,以视听的方式加以呈现,变成独特的电影语言:《神探》中“人人都有鬼”,神探可以看到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真实多重人格,具象成鲜明的人物形象,再加上怪人主角非理性的幻想与妄想不断以画面呈现,整体上就钩织成一个真假难辨、幻相幢幢的世界,而他又擅长在一些小细节、小道具上下功夫,不是丢枪就是换枪,不是一串数字就是几句格言,总有一种将事态不断复杂化的冲动,于是给电影增加更多的叙事层次,加大剧情密度。从《神探》到《神探大战》,都是这样不断加码与复杂化的构思逻辑。
但不同于其他烧脑型犯罪推理类型片的是,韦家辉的重点似乎又不是烧脑,叙事层次多、剧情密度大,只是为了表达出一种耐人寻味的世界观:理性并非总是有效的,冷静并非总是有效的,善良的本性也并非总是有效的,很多时候,非理性的疯狂、天赋的直觉、邪恶的灵魂面相才是解决问题的钥匙。邪恶,也可以抵达善良,黑暗,也可以抵达光明,而天赋,残酷的是,经常只有天赋才能触摸到真相——《神探大战》呈现出来的不仅是热闹的“大战”,还是对这种世界观更深入的挖掘和探索。
相比于韦氏其他的作品,我倒是觉得《神探大战》更加世俗了,癫狂加码,世俗也加码。角色之间毫不考虑弹夹容量的无节制对射,让人想起最浪漫时的吴宇森,撼天动地的花样爆破戏,让人想起陈木胜,印象中,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阵仗浩荡的韦家辉。我们印象中的银河映像,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韦家辉似乎也不追求那种用最直接粗暴的手段刺激视听的大场面,他更愿意往“怪巧”的方向走,把重点放在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这次大为不同,我想,导演大概也不仅仅是为了追求感官的刺激,大概还有另一层考虑,便是将火爆至极的、令人应接不暇的冲击力场面,与人物内心的爆裂状态,形成一种内与外的呼应。
我们都知道刘青云的表演多么出色,这部电影中的李俊这个人物一直在嘶吼,情绪基本上都是燃烧的状态,甚至肢体也总是在大幅度运动,整个人物给人一种极为不安定的、疯狂的观感,面对危险的爆炸与枪林弹雨,他毫无畏惧的感觉,自然因为他憨、癫、狂,但或许也因为他时时刻刻在内心中正经历着这样的场面。
将一些元素加码、扩充、增强,并不是风格集成,而是风格极端,我很喜欢韦家辉电影中对“善恶”这一俗套大主题别有新意的探讨。他的电影不管如何复杂,一件小事如何引发越来越严重的失控、不可琢磨的谜团,但内核上基本都是人性之善恶争斗、欲望之挣扎。《神探大战》里那么多案子,一会儿黑帮杀人一会儿渔夫烹人,一会儿屠夫一会儿魔警,以一种快节奏的叙事互相穿插,疑点层层析出,颇有种间不容发的感觉,难免会让观众看得辛苦。可迷云渐渐散开,依旧是人的问题,是善和恶的问题。以私刑惩处逃过司法公义的恶行,是善还是恶?
其实这个主题并不新鲜,多是往爽片的方向走,为了正义杀无赦,给观众以暴力的爽烈刺激,韦家辉却是往疯魔的方向走,所谓“与怪物搏斗,最终也成为怪物”、“凝视深渊,深渊也回以凝视”。往疯魔的方向走,不断增加剧情密度,提高叙事节奏,难免会导致剧情在一些逻辑衔接点上不太牢固,过于异想天开了,这是韦家辉电影里常有的小瑕疵。不过他的电影不能过于较真,真正吸引人的也不是多么巧妙的逻辑推理,而是那种非理性的黑暗气质(常浮现出动人的温情与浪漫)和独树一格的人物塑造。
《神探》中,刘青云饰演的陈桂彬最后在镜阵里,用枪指着林家栋饰演的“魔警”高志伟,也陷入纠结:开枪还是不开?开了,和别人有什么分别?刹那间,他说,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有差别?于是,他开了枪,杀死高志伟,主持了正义。《神探大战》最后,他面对最邪恶的魔警方礼信的儿子,同样陷入纠结,要不要杀死这个婴儿为女儿报仇,最终,他选择了善,他的疯魔到底有个善的底子。“善恶乃一念之间”的人性谜题,是导演特别喜欢讨论的。最疯魔的,可能是善,最正常的,可能是恶。善恶无明显的分野,难以分辨,疯魔的李俊和正常的方礼信,差点调换了罪恶的身份。
——在《神探大战》中,韦家辉彻底消解了神探的权威与正义,任何神圣化都会导致危险,而对天赋的依赖也难免会发生差错,“神探”的名号已经变得有些可耻与黑化了,韦家辉将神探还原成了人探,就像电影最后李俊在警局里所说,查案只是要尽心尽力而已,说起来,这也是一种世俗化了。
看香港电影,总是浮想联翩。你总会在叙事的间隙或情绪涌动间,窥见导演的秘密。尽管有时分不清那究竟是导演的潜意识流露,还只是你个人的臆想。但无论哪种,都无所谓。毕竟电影是一种接受美学。
在当下的大银幕,香港电影无疑是我们可以看见的尺度最大的那类电影。《神探大战》中,暴力、阴谋、枪战、血浆、骸骨……几乎俯拾皆是。它用目不暇接的节奏,铺陈都市之乱;用狠绝的姿态,展现极端之恶。若说《智齿》中的香港是个垃圾场,那么《神探大战》中的香港则是乱葬岗。
从大类型上来讲,这是一部犯罪片、动作片,或更直白说,是一部爽片。单纯这么看,也完全没问题。
但我在看的时候,却一直“走神”。我更在意影片的旁枝末节,或者说,更在意导演逗漏出的隐隐的结构。
对于一部影片来讲,血肉总是最迷人的部分,但真相往往在骨架上。
韦家辉,以及大部分银河系创作者,都具有同一特质。他们的表达欲,总是大大盖过讲故事的欲望。
这在某些时候,可能会造成“问题”。特别是当表达欲过于旺盛,到了非此不可的地步时,情节往往会因为迁就表达而失于自然。
《神探大战》中,当我们复盘反派动机,会发现,他接连犯下的屠夫案、魔警案、神探案,实际并不是同一体系下的犯罪。
反派因童年创伤,造成心理扭曲,成为变态杀人狂,犯下一连串针对女性的罪行,即所谓屠夫案。这在逻辑上是容易理解的。
但他此后“假扮”警察杀警察(魔警案),以及煽动蒙冤者的后代们团结起来,以暴制暴(神探案),则是另一回事。
但正如我前面所说,为了凸显表达的精确,有时不得不牺牲情节的连贯。
韦家辉之所以这样处理,就是要完成一种结构,即“屠夫、魔警、神探”的三位一体。
这是全片最核心的表达。它实际在探讨,是什么将这三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混为一谈?是什么模糊了正义与邪恶的边界?
故事的原点可以追溯到一件事,就是刘青云饰演的李俊被警队开除。
他是昔日的神探,曾经坐到O记总督察的位置,却因为“精神问题”被迫离开。自他走后,香港变得一团乱,恶性事件接连爆发,屠夫案、魔警案、雨夜杀人魔案、旺角烹尸案、油麻地飞尸案……不仅搞得整个社会人心惶惶,更把警界闹得鸡飞狗跳。而少了神探李俊,O记又根本无力破案。他们一次次错杀好人。终于,这些蒙冤者的子女们组成了“神探组织”,绕过法律,以私刑处置落网的真凶。
整部影片由此展开。它实际为我们呈现的是一个人们不再相信公义的世界。那将是一个彻底向暴力臣服的世界。正因警局这一合法垄断暴力的组织,无法再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他们只好拿起枪,自己保护自己,自己惩治罪人。
警局是何时堕落的?恰恰始自李俊离开。
在一次缉凶过程中,李俊率领警队冲进一个幽闭的房间,那里的地板上躺满了死尸,血流成河。李俊突然看见房间的一角正趴着一只怪物,那怪物长着三只血红的眼睛,满嘴獠牙,还有一对蝙蝠般的翅膀。李俊大喊着冲上去,朝怪物射击,但他身边的警员们却无动于衷,因为没人看见怪物的存在。
这是一个过于明显的隐喻——房间里的怪物,只有李俊看得见。那一巨大、显眼到不可能被忽视的真相,却被所有人一再忽视。
也正因如此,李俊这个唯一还清醒的人,被所有人视作疯子。他遭到搭档黄欣(李若彤饰演)的举报,被开除警队。而黄欣则顶替他的位置,做了O记的总督察。
片中这一暗写的逻辑链条,才是关键所在。它实际给我们看的是劣币如何驱逐良币的过程,是一个乌烟瘴气的组织如何把最后一个“好人”也揪出、清除的过程。
自此,那个最会探案的人走了,留下的是黄欣这样的“只会到现场摆Pose”的无能官员,社会又怎能不乱。
所以,只有看懂这个大前提,后面的故事才顺理成章。这部影片看似惨绝,实际又留下希望。它其实讲述的是良知如何回归的故事。最终,在破获了一系列案件,使众人沉冤得雪后,李俊重新回到警局,接受所有人的致敬。
而他回归的关键,又不仅在于破案立功,更在于此刻,清醒的人已不止他一个。在最后的决战现场,李俊指着飞走的怪物问:“你看到了吗?”警队未来的希望——陈仪(蔡卓妍饰演)回答他:“我看到了。”那一刻,李俊露出了释然的笑。
终于,他不再孤独。这是良知正在回归的信号。
《神探大战》在表层的追凶故事下,藏了一个潜在文本,关于房间里的怪物如何被众人无视、默许,进而不断膨胀,最终使所有人丧失生存空间。
这是故事的一面。
那么另一面,则是李俊不停叨念的那句话:“与怪物搏斗,小心自己也变成怪物!”
这句话我们听了太多类似的版本,如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或屠龙少年,终成恶龙……那么《神探大战》的另一层叙事,就是在讲要如何抵御深渊的诱惑。
那么关于这一层,影片实际保留了一定的暧昧性。
我们可以说,李俊最终抵御住了诱惑,因为女儿的那一句“老爸,我以你为荣。”为此,他甘愿继续做一个“好人”。这是情感的胜利,是温暖融化了欲望。
但另一种可能,始终都存在。特别是当李俊重回警队后,站在众人面前,仿佛“正能量上身”一般,大谈警察的责任,敬业的重要……那一幕,看似搞笑,却也令人不安,甚至不寒而栗。
我不禁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李俊的算计呢?是他为了重回警队布下的局?看上去,是真凶在利用他,实际是他在利用真凶,利用所有人,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目的。
为此,他在大街上写下所有凶案的线索,引人入局;他将计就计,步入凶手的圈套,实际也在暗中接近真凶;他为自己打造神探的形象,虏获了一大群追随者。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他在警界已经孤立无援,要想翻身,就必须通过非常手段,比如煽动民粹,为自己造势。于是黄色雨衣,改造后的警车以及地上的涂鸦,都成了“神探”这一品牌的icon。
最终,他成功了,他回到梦寐以求的地方,享受所有人的敬礼,如同重获一张张选票。
如此看下来,这将是一个无比黑暗的故事。
那么影片最后的镜头,也不再是故弄玄虚,而是一个明确的印证。玻璃中,李俊和真凶意味深长地对视。至此,深渊,凝视了深渊;少年,终成了恶龙。或者说,我们共同见证了,恶龙再次假扮成了无辜的少年。
当然,你也可以完全不理会这种暧昧,只记住一场代价巨大的胜利。但无论我们怎么想,它注定是一场暂时的胜利。
至暗之处的诱惑仍然存在,恶龙与少年也总会换个模样,上演新的故事,唯有深渊之前的对峙是永恒的。对于个体来说,是否坠落是一种选择,但对于整个社会、整个世界来说,几乎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取舍机会。
那么,房间里的怪物,你看见了吗?
这是韦家辉对银幕前的观看者毫不遮掩的一记直问,也是我们需要时刻送给自己的一句提醒。
首发于:陀螺电影
刚看完《神探大战》时,脑子里闪现的两个字:“癫狂”。创作于2019年疫情前的电影,所散发出的那份无处安放的癫狂感,却是如此对应当下。同时,这也是一部将上世纪港片里那种“尽皆过火、尽是癫狂”特性,推到极端的作品——脑洞、尺度、表达、场面,年内应该都不会出现其他任何一部华语片,能比它更惊恐、更疯狂、更生猛。
无论朝前看,还是回头张望,你都能发觉《神探大战》在香港电影中所处的一脉相承而又特殊的位置。作为《神探》的“精神续集”,韦家辉与刘青云的组合,没了杜琪峰的规整与收敛,全然呈现出一种时刻处于失控边缘的狂暴与宣泄。
在韦家辉曾经的那些电影《大块头有大智慧》《我左眼见到鬼》《神探》里,他千方百计地植入了主角“见鬼”的设定。鬼,或是人前世的业障,或是人心底的魔障。看似形而上的因果宿命论,其背后的内在逻辑,仍是对社会关系与历史枷锁的多重书写,聚拢回现代人的恐惧与焦虑。
《神探大战》延续了这个设定,刘青云演的“颠佬神探”李俊,不仅能感知被害人的心理,看到人心里的鬼,而且会外化地表现到他的肢体和言语中,构成多重人格分裂的症候。他显然是《神探》里陈桂彬的双生,从沉闷阴郁转向聒噪狂暴,不变的则是如天赋又似诅咒的感知。神探与疯子,也因此被世人划上等号。
电影开篇,快节奏地交待了两起前情:
22年前,屠夫案,阿Sa饰演的女大学生陈仪,被虐待三日后被林峯饰演的“片警”方礼信救下。
17年前,魔警案,重新复刻了《神探》里经典的换枪戏,警察无情地射杀同僚。李俊闯入发布会上,把枪伸进同僚嘴里,企图以鬼上身的方式“还原案情”,但他却成了那个遭受枪击的人。
从此,李俊不再是“警局神探”,而是游走街头,一如《浊水漂流》里的露宿者们生活于立交桥下,疯叨叨地成了一个“街头神探”。桥下写满的,是他对往昔案件的重新推理,在他的判定下,那些案件都是冤假错案,真凶另有其人。
17年后,一个以神探为名的青年犯罪团伙出世。他们用李俊在桥下写的推定,以暴制暴、预告杀人、私刑执法,使得香港陷入到恐惧之中。由此,几方人物开始逐渐纠缠在一起,电影也步入正题。
抽象地说,《神探大战》其实是一场大型的回溯。
《神探》中,杜琪峰和韦家辉曾摄制了大量畸变的广角镜头,构造出倾斜而又鬼魅的香港,以写意的方式呈现出犯罪都市的样貌;《暗战》里,刘德华与刘青云在观塘窄巷里缠斗;《PTU》里,巡警串联起了尖沙咀与广东道;《文雀》里,港岛老街的样貌被照片定格。
而在《神探大战》中,对香港样貌的勾勒换了一个新策略。
韦家辉用近十起发生在香港不同区域的陈年旧案,绘制成一张“香港犯罪地图”——荃湾、油麻地、避风塘、庙街、落马洲、安乐路......
地理位置的背后,隐匿的是时代迁徙下的变与不变。角色们身处在动荡的动作场面中,更是身处在一个个布满历史信息的空间。险境,则意味着历史信息的消逝状态。这是韦家辉本人对于香港的情怀所在,借这些地标空间,找寻香港的当下性与历史间的关联。
而将这块地图串联起的新案,由青年犯罪团伙犯下的,对往昔案件的重演与同态复仇,则是以紧迫的逼视感,让观众不得不去直面时代刻在这些角色肉身与精神上的伤痕。
对于这种伤痕的呈现,最直观的一场戏,是陈仪的第二场裸露戏。她重新回到自己被害的旧地,于遍地肮脏的河渠上,如22年前那样,脱掉衣服,裸露出全身的伤疤。这些疤痕甚至聚集于她那怀孕的肚子上,等待孕育新生。
李俊抚摸那些疤痕,借由身体作为媒介,去感知与推理当日的真相,复原伤害。
这种从肉身指引向精神的伤痕,出现在电影里的每个角色身上,更是李俊这个人物的内核所在。通过感受不同罪犯内心深处的邪恶、冤孽和仇恨,每个人精神的暴力都在不断侵蚀着他,传染给他。
前文提到,“见鬼”的设定,被韦家辉多次使用。而在《神探大战》里,除了延续《神探》中的见人心中之鬼,更是多了一层新设定:见魔鬼。
如罗泓轸在《哭声》中由日韩两国的历史迷局孵化出的魔鬼一般,《神探大战》里的魔鬼被化作一只巨大的蝙蝠状怪兽,黑金色的皮发,露出獠牙。
电影最后,我们才突然理解李俊,他最大的诉求,是世人中哪怕有一个也好,同他一起,看到那只魔鬼,不再孤独——这只具象的魔鬼所汇聚的抽象物,指代的是时代刻在一个个具体的人,肉身与精神上的伤痕。直面它,看到它,就是看到那些不可看见的、听到那些不可言说的真相。
韦家辉的恶趣味,或者说他的深意在于,他对人性持有的悲观态度。
李俊与魔鬼对峙,他小心地问身旁的陈仪:“你看到了吗?那里有只魔鬼。”陈仪安抚他说:“我看到了。”但每个观众都知道,她没看到。
而这不可避免地导向那个结局,李俊作为“神探”重回警局,仿佛受到了同僚们的重新认可,但下一秒,他就被打断发言,推往整个警局最边缘的位置,望着镜像里自己可怖的倒影。神探的狂躁与孤独、矛盾与痛苦,终究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够看到。
韦家辉借此探讨人心的善恶二元,在片中有多处点明的台词可循。
无论是李俊反复引用尼采的“与怪物战斗的人,小心自己别成为怪物”,还是李俊在船坞怒吼出的“人人都能变怪物,为什么我不能变?我也是人”,亦或是他形容幕后真凶时的“大恶若善,大善若恶”。其实这几句台词都指向一个命题,那就是在当下,传统的正反派对立,已不再能解释我们所处的现实状况。
善恶已然二元统一,难舍难分,无法被一分为二地切割看待。我们对善恶的判断,也不再是做一道选择题。这个命题是这些年来,香港电影在转型的过程中,一以贯之的探讨,是《拆弹专家2》里的“我不是疯,我是痛!”同时也是《怒火·重案》里的“我认输,但我不认命!”
某种程度上,《神探大战》能很好地归纳韦家辉的类型创作:从商业性和市场类型出发,从中对每个角色的心理进行深挖,再由心理外化,显露出他对时代的思考。
韦家辉曾说自己写剧本,有点像是做一个“接生”的工作,就像化身为《神探大战》里,李俊在危难之际给陈仪接生。这个接生的过程,即是每个角色孕育出自身与社会关系、自身心理的过程。
也许会有很多观众理解不能,韦家辉为什么非要把陈仪这个角色设计为是一个孕妇。尤其是片中有一幕,陈仪和李俊在跳楼后,李俊把耳朵贴在她肚皮上,未出世的孩子对他说:“我很好,神探加油”。其实,如果把这个孩子理解成是“香港电影”,就能大致明白韦家辉的用意。
香港电影走到今天这一步,很脆弱,也很坚强。作为观众,我们何尝不希望,曾经陪伴我们长大变老的香港电影,现在能很好,现在能加油。
《神探大战》,真·无尿点。刘青云的演技真的炸了。林峰好帅,也有高光时刻。比较来说女性形象刻画不立体。以及国语配音真的太糟糕了。
很多人说不如07年的《神探》,时间太久了我实在不记得那部电影了,无法比较,且我个人认为没必要比较。本片作为一部商业电影,是非常合格乃至优秀的,不必强凹哲学神学的高度。
从悬疑刑侦类型的内容创作角度来说,《神探大战》对同类型创作和影视ip孵化都很值得分析学习。
以下影评严重剧透,警告⚠️(毕竟不剧透没法评)
先讲主题,刘青云反复对女儿说了n遍“对抗怪物,小心变成怪物”(大意),还是用德语说的,到电影结尾才接出了后半句更为出名的“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原文出自尼采的《善恶的彼岸》:“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主题,悬疑小说创作十之有八是这个主题。人性之善恶,是佛还是魔,只在一念间。所以这句“深渊”我真的看太多次了,并不新鲜。
但本片讲这个主题的方式很新鲜,全片情节太密集节奏太紧凑了,善恶选择主要体现在电影结尾的刘青云身上,而刘青云是一个(疑似)神经病,原本就疯癫、偏执、人格分裂等等,总之不正常,似乎对于这样的人设会容易忽略掉善恶的本性,似乎他做出任何选择都是“正常”的,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正因为如此,刘青云的选择才更加感动人心,他是不正常,却比看起来最正常的林峰,要更像一个“人”。
没有给林峰这种煽情的选择,也是本片我最满意的地方。这涉及到本片的第二个问题:人设。
刘青云作为真·神探,人设外在表现却是一个“疯子”;而看起来是好老公好警察的林峰,才是真正的疯子。两个主要人设各有反差,互有映照,直切主题。
人设部分最大的优点,我个人认为体现在反派。如果以文本表现来判断,刘青云的人设是不容易讨观众(读者)喜欢的,这也是影视表现形式比文本更具象的地方,刘青云优秀的演技,可以完全掩盖疯疯癫癫巨大嗓门台词靠喉的可怕人设,虽然疯,但令人信服,喜欢,还觉得有点新奇。
而反派林峰坏就是坏。虽然也给出了他坏的根源是原生家庭母亲哥哥双重家暴,但全片没有以此为借口给他“洗白”,强行按头让观众同情他。严重反社会人格,心中没有善恶的概念,没有爱恨,杀人就是为了杀人,作恶就是想作恶,布局挑战神探一方面是为了自保一方面就是觉得刺激。纯粹的恶。
这一点大多数悬疑作家都不敢去做,多数作家会选择给反派洗白,让读者去共情反派,其实实无必要,而是应该根据作品本身的质感、内核、主题来做人物设定。有一些作品体现这一点是为了呼应主题,若没有这种需求,何必多此一举。人性的复杂,并不一定要给恶一种解释,无由来的恶本身,也是复杂的一部分。
比如本片,是可以安排一些林峰童年被虐待的镜头,让观众共情他理解他的,可这个人物的魅力会被大力削弱。片尾他端着枪追杀蔡卓妍,说她是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时,不是更可怕吗?他想激刘青云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以此搞明白自己会不会痛,难道不是更令人毛骨悚然吗?一个这种高智商牛逼疯批大反派,绝对没必要被感化到跪下来抱头痛哭哭诉童年悲惨。
再说情节密度。电影在宣发初期我就被各种宣传海报吸引了,以悬疑编辑的视角来看,也都是非常值得学习的。今天看电影才发现,这个情节密度,真是舍得下本。
全片每个案子全都只是电影的背景板。可是那些背景板单拉出来,都是一个可以扩充的完整甚至精彩的故事。连环杀人案都有好几个!
雨夜杀人魔,一个出租车司机雨夜杀害二十多年女性再抛尸,最后因患帕金森才收手,并且逃离法律制裁,只有疯了的神探刘青云查出他是真凶,却无人相信。(是不是有真实案件原型啊?看到这个名字我就想起黄秋生)
屠夫案,主线案件,但是精神病林峰是怎么杀人的,三十名女性受害啊,这是相当可怕的巨案,太多故事值得一写了!
小一点的案子,少年林峰如何被母兄虐待产生人格问题的?他是如何杀母嫁祸毒贩,如何偷车撞死哥哥,如何接近警察演戏装无辜?还有那对已经离婚的夫妇当年如何杀人焚尸?……
本片的背景板,随便一个故事,就足够悬疑作家做素材写成一部作品了。
太奢侈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强情节密度和快节奏,所以本片是真的无尿点,原汁原味的港片。
缺点当然有,几乎没有文戏,人物没有生活,全片案子叠加案子,你追我赶;人物之间的情感淡,关系成长转变也淡,比如刘青云和女儿之间,比如林峰和蔡卓妍之间,基本上一笔带过。其他为亲人报仇成为林峰工具的人也是如此,两个警察死前的拉手隐约令人觉得惋惜,他们如果没有被洗脑复仇,也许可以正常生活得到爱情……
女性角色很不立体,蔡卓妍实际上是一个很值得挖掘的人物;李若彤的人设也很糟糕,作为本片警方职位最高,只会摆poes,暴怒,哭,无脑怀疑,全程完美中林峰设计。结尾她终于去看了监控里“神探”的手,勉强算一个人物高光吧。
但我更愿意认为这是一种取舍。描绘太多,电影的视角一变,就难免影响电影的节奏和质感。从宣传海报到内容本身,气质一致,表里一体。写作也应当如是,很多时候没有完美,只讲取舍。
补充:
重温了一遍07年的《神探》,确实是好电影,但也更确定《神探大战》没必要拿来跟它比较。除了主演都是刘青云,导演都是韦家辉,刘青云的疯子神探人设略有相似(也只是略有),其他的根本没有可比性,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两个定位,两部作品。
《神探》的故事极其简单,只是讲故事的方式背后藏着有韵味的解读空间,是那种可以有很多解读的电影。一千个哈姆雷特吧。我个人认为,主视角有两个,一个是刘青云的内心世界,一个是安志杰的内在转变。对,虽然是一个破案故事,但我觉得一切的表达都是向内的探索。所以看完我代入其中,有一种悲凉的感受。
《神探大战》则是一部更加典型定位清晰的商业类型电影,更直接更简单更粗暴。刘青云也是一个疯子神探,但全片极少有笔墨去表达他的内在,海量的台词,自己扮演不同的角色与自己对话,包括他在罪犯体内看见腾空飞起的妖怪,这些具象的表达,是为了推进破案的过程,为了加速双方势力对决的节奏,而无意去探索人物内在。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但不多。看完我的感受是爽。
非要说哪一部更高级,实在没有意义。定位不同而已。
这片子的细节从头假到尾,就没有一个是经得住推敲的。我不太相信有人能看到最后还保持严肃认真的状态。随便举几个例子好了:
首先就是武器,这是香港又不是阿富汗,掉了一把警枪都可以查10年的,这帮神探团伙人手一把枪战斗起来堪比特种部队算什么鬼啊。这么多炸弹又是哪里来的啊,召集一群普通人随便练练就能到这个水平的吗。
那个屠夫把女主抱住转个圈就能糊弄整个警队就更荒唐了。这女的要么从左边来要么从右边来,任何智力正常的人类都会选择我都要,怎么可能因为受害者一句话另一边就算了不查了啊。而且凶手能确保他那么大的房子20年没人进也是挺自信的,遇到疫情怎么办呀,居委会砸门门进去查核酸不是全暴露了嘛,难怪这故事不是发生在大陆啊。
枪战场面有多好笑更不要说了,几个主角开了无敌一样直挺挺站着互射,开场墨警那几枪多干脆多漂亮呀,没想到是卖家秀。
至于女主的体力问题都懒得多说了,我觉得她就是担心自己小孩命太长,根本不需要现场非要去,有种碰瓷的味道。脱衣服那段应该很震撼但又不敢多拍,有一种“这段可能没法过审大家意思下吧”的味道。
总的来说神探一是天才之作,缺点是太飘,对普通观众不友好,这部反过来了,过于弱智普通观众都吃不消了。
如果未能预料到《神探大战》的“夹生”,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作为导演的韦家辉。
香港影评人们有个普遍的说法,韦家辉的作品从格局到深度上无出其右,但他个人却无法从影像上榨取出其绝对潜能。这就是为什么韦家辉总是需要一个杜琪峰,因为故事越精道,就越需要出类拔萃的影像。
离开杜琪峰这根“龙头棍”,韦家辉基本相当于一个“天才编剧”+“行活导演”的割裂体,他的动手能力从来不敢恭维,《和平饭店》的崩溃已是古早往事,出走银河的《鬼马狂想曲》《喜马拉雅星》《购物狂》也几乎都是被导演能力拖了后腿。比如说,杜韦联动的时候,我们津津乐道的影像风格和场面调度,到了韦家辉自己导演的电影中竟成了最奢侈、最稀缺之物。
看一遍《神探大战》,中间到底有多少场戏具备真正的“影像灵感”?你可以说一些段落狂野激烈,尺度惊人,但这种激烈和其他导演的作品,如陈木胜、邱立涛、郑保瑞等人相比有何特定区别?
这时候的观众往往会陷入一种焦灼的脑补:如果杜琪峰在场,这场戏和那场戏,他到底会怎么处理。
影像上的想象力,是韦家辉相对缺乏之物,但这也是将其精妙的剧本图谱转换为影像迷宫的必须之物,否则就会显得蹩脚、笨拙。比如说,韦家辉编织出了绝佳的故事拼图,但他并不懂得如何藏匿线索,不懂得如何从影像上留住悬念。很多观众会注意到,在元朗屠夫与观塘魔警的两起案件中,方礼信行动和往返的精确时间差,基本上等同于“自报家门”,过早地出卖了剧情。
循着诸多细节,观众基本猜到了方礼信就是“屠夫”和“魔警”,因此真相揭开的刹那,观众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这里更关键的地方在于,韦家辉揭示这一真相的方法和手段,并不高明。
方礼信的动机,可归结于他童年被妈妈和哥哥虐待的“原初场景”,这些信息都是由陈怡“叙述”出来的,本质上是在“说故事”。到她当面找丈夫对质的时候,方礼信翻脸极快地表示:“真凶就是我,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上述段落的处理,几近儿戏。但说韦家辉剧本低级、漏洞百出,却绝非事实,他并不是在观众认为该埋三层的地方只埋了一层,而是故意只埋一层,以此暴露疑点,将观众引向特定的方向(比如让观众怀疑方礼信)。按照一种非常规的理解,韦家辉在此绝非低估了观众,而是高估了观众。但这又会导致他以相对低级的方式来度桥,影像层若处理不好(或者不精准),就会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
韦家辉的一生吃过太多次类似的亏,《神探大战》仍不例外。在魔警案出现后,李俊挟持自己的女儿前往警局,叫嚣着“案件疑点很多,这个欧阳剑很有问题”。这场戏有两个基本目的,一个是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向欧阳剑这个工具人,以遮蔽方礼信这个真凶;二是让其女儿见证这个“过程”,以强化其后来的精神逆转。但真正的问题是,前者并未以影像方式铺垫出来,而是诉诸过于直白的台词;后者并未得到具体的解释,近乎于叙事断裂。
状况频出的叙事断裂或许可以归结于两个原因,一个是审查导致的自体切割,另一个是“飞纸作业”的习惯。林峰与蔡卓妍都是偶像出身,一旦遇上飞纸,定然是无米之炊、难以深入,加上影片拍摄操之过急,人物的展现自然跟不上角色的既定深度。
和《神探》相比,林峰和安志杰是对位的角色,但前者过于外放的邪气和后者内在的阴毒相比,力度上完全不在一个层面,而且这绝对不是演员的问题;就蔡卓妍来说,韦家辉似乎没有透射其任何的内心戏,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她大肚追击悍匪、不断高空掉落并且在产子之后继续执行任务的强悍体质。
原则上,这并非剧本的问题,而是筹谋欠妥、执行不当。你可曾见过银河映像的历史作品中有如本片中李若彤这样干瘪到无力吐槽的形象?想想她在《一个字头的诞生》《两个只能活一个》《最后判决》中的表现,今时今日,可谓天壤之别。情节失算、角色失灵,来自某种影像调度的“失焦”,这部影片既然节奏飞快、事件繁多,那么以TVB行活的水平处理起来,显然也不会比林德禄的《反贪风暴》系列高明多少。
环顾整部影片,韦家辉真正的力度和节奏,只有刘青云抓得住,他的表演确实是戏魂所在。韦家辉有意为其打造的“办事处”,是天桥下用废品搭建的棚窝,这是韦家辉曾经的灵感空间,也是《大时代》和《世纪之战》中方展博/方新侠的发迹和事业重启之地。
《神探大战》中的李俊延续了前作中天通眼的超能力设定,以一己之力破获了一系列最复杂的疑难案件。然而让观众疑惑的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具备超能力的人物,会在欧阳剑这个问题上犯错(即使他后来开始矫正这个错误),会被方礼信这个屠夫/魔警耍得团团转?
一旦思考这个问题,观众便会陷入对《神探》四把枪置换进行笔算之后的细思极恐,《神探大战》的主题绝非什么善恶对立的二元论格局,而是“神探就是魔警”,这基本上可以解释影片最后李俊与方礼信镜中对望的二重身。换句话说,以李俊的能力,不大可能被方礼信利耍弄,而是说,李俊很可能从头到尾都在利用着方礼信,他在“办事处”解开疑团,是为了给方礼信留下笃信不疑的线索,因为他知道这位魔警必然成为他和替天行道的“神探”组织的中介。
即便有着“阴谋论”的嫌疑,这仍然是对《神探大战》剧情最切实、最合理的揣测。这也等于回到《大块头有大智慧》的结局——“了因追孙果,却发现自己才是孙果”。按此逻辑,方礼信和“神探”组织都是整个事件中的牺牲品,是被李俊一路操纵的工具,为的是以恶除恶、以暴制暴。
韦家辉在套层之上继续添置套层,是心智游戏电影的普遍运作法则,在其中,李俊无疑处在叙事的最高层级,也是导演本人的化身。然而为了掩盖这一层次,韦家辉有意去暴露其他层次,则显得过于功利。以过于浅白的方法来遮蔽格外幽深的内核,以至于败坏影片整体的质感和品味,实在是韦家辉导演创作生涯中的最大憾事。
就如方礼信/陈怡夫妇的相爱相杀浮于猎奇的表面,李俊与其女儿的亲情关系也可谓是机械性地垫砖——观众不难猜到这位女儿就是“神探”组织的头目,这就同方礼信的欲盖弥彰那样丧失了解谜的力量。这种结构方法,甚至让尼采的金句都变得有形无神:这本来是李俊父女之间穿越时间和媒介的精神扭结,也是其心魔所在,但被处理得一如儿戏。韦家辉的选择,竟然是在案发现场呈现了一个真正的“克苏鲁”,让癫狂的李俊指着它问旁观者(也等于间接问观众):你看到怪物了吗?
这便是韦家辉执行方面的最大问题,他确实格局大、速度快、层次深、下手狠,但在营造深层叙事的时候,他所设立的虚晃一枪的假靶子总会过于扁平,乃至拙劣。他的思维无限蔓延、朝令夕改,像源源不断的飞纸那样化为狂茂的藤蔓植物,却没有经过任何的修剪、加工。在杜琪峰合伙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或多或少会得到解决,而在韦家辉自己单干的情况下,它如怒海汪洋,过于原始,止于半成品。
在从《义不容情》《大时代》到《马场大亨》的时代,韦家辉的才华尽情挥洒在他的melodrama当中,剧集容量大,制作时日长,任他飞纸来去,总能填上坑、润上色。但从转型电影搞mind-game路线开始,他的作品就很难被称为独角戏了,哪怕杜琪峰迁就其所有,乃至萧规曹随,甘当一个执行者,好歹能从影像上合理规划、过滤一遍,而非任其野蛮发展、情节失衡。就此而言,合作还是单干,规划作业还是夺命狂奔,对韦家辉而言都是最实在的问题。
何况韦家辉以其天赋异禀和壮志雄心,自然希望“什么都要”。《神探大战》是他投资最大的电影,为此追车、爆破大行其道,在本就节奏飞快、脸谱难识的故事中,真正可供深耕细耘的篇幅还有多少?
既然单干不灵,不擅长自我修剪和规划,那么寻求一位靠谱的执行搭档似乎是命定之事。就此来说,杜琪峰已然是华人圈子当中最好的选择了,你无法再往更高的层级找,毕竟,你没法在华人导演里找到一个克里斯托弗·诺兰、斯派克·琼斯、米歇尔·贡德里或者保罗·托马斯·安德森。
尼采的名言,终究会反射到韦家辉的身上:与怪物作战的人,要当心自己成为怪物。韦家辉有着三重身:作为编剧的韦家辉、作为联合导演的韦家辉,以及作为导演单干的韦家辉,但唯有最后一种,才会“成为怪物”。
【虹膜】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考公检法政审查三代的必要性。
这就像一道麻辣水煮鱼,感官刺激到位了,也让人欲罢不能,但无法深究那条鱼的鱼肉究竟新鲜吗?后半段说教太多,国配刘青云全程咯痰嘶吼但也无法阻拦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林峯有高光点,在塑造优秀女性角色上有点不足。
这片子的逻辑就像片中的怪物一样,看不见。
什么叫神探?怀孕32周坠楼如翻身还能危险驾驶带枪火拼毫发无伤生完孩子马上下水游一千米亲手解决不法分子!这就是TMD就是閪鸠神探!雨夜命案,港岛杀人回忆,屠夫魔警神探,概念很好,细节太糙,无能香港警察得需要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前警察才能破案,是时候接受英明神武的党的领导了!
够丧!够颠!才是真正的金牌编剧韦家辉。《神探》的点题金句“大家都系人,点解我要吾同啊?”进化成《神探大战》“大家都变成怪物,点解我唔可以变怪物?”《神探大战》中的一人分饰七角固然没有前作七人分饰一角在设定上的惊艳,然而本作却以雷霆万钧的剪辑和剧情推进,尽情演绎末世之世的末法之法,TDK都要甘拜下风。黑衣人被黄衣人蛊惑,被复仇和仇恨蒙蔽了双眼,昨日之因成今日之果,今日之果又成明日之因。如果仅仅是血腥的杀戮,那么这只不过是又一部令人生厌的《小丑》而已。《神探大战》最为弥足珍贵的是能够跳出因果,才能超越轮回,韦生再次证明即使在严格的审查制度之下仍然能够拍出有血性、有态度、有风格的电影。没有什么瑕不掩瑜,韦生所有的瑕都是瑜。
7.3的点映场,音频有问题,字幕和粤语也对不上,场面倒是整得很大,但是毫无逻辑,也没什么“探”的部分,没有什么博弈。
其实挺失望的,逻辑硬伤太多了。节奏快,内容满到根本没给你喘息和思考的空间,用离场爽感掩盖住不合理的地方,对爱看快短爽的观众很有效。但特效差强人意(看后面字幕发现竟然是TVB做的),各种爆炸大场面仿佛在看邱礼涛的片而不是韦家辉的。除了刘青云独自卖力又贡献出影帝级发挥,尽管前面连角色铺垫都不给他他也能圆着来演(金像奖感觉都可以直接颁奖了),其他人的演技实在是不见进步。大概比反贪5好一点吧,跟怒火比都差远了,别说寒战毒战无双了
李若彤我愿称之为香港刘涛
人总是会反复爱上蔡卓妍
看完电影感觉听力严重受损 每个人讲话都超大声 这个国语配的太折磨人了 (蔡卓妍是女超人吧 刚生完孩子还能跳河 完了还能捡起枪来继续杀人)
节奏非常好,以至于你根本感受不到逻辑这件事,然后就结局了。
李若彤怕是演了个二百五
作为一个悬疑片,枪都漂水面上了还给我谈什么逻辑???
建议李若彤还是别演戏了
天才编剧+疯子导演=韦家辉;香港,一个考警察不需要政审的地方;按受害人数,本片最大反派是香港警察;蔡卓妍,娇妻的终极形态——为母则刚;最后,本片特别赞助商——尼采。
当一个创作者开始致敬自己,就说明他的创作开始出现疲态了。
不得不说韦家辉的场面调度能力比杜琪峰差了一大截,几乎没有留下印象深刻的单场戏,一大段一大段毫无特色的枪战爆炸戏根本就是为了简单喂投内地警匪片市场制作的。文本运转基本就是神探IP人设+反转+抗争运动的隐喻叙述,几种配方的简单叠加,“与怪物搏斗,小心自己成为怪物“这个概念没有渗透到文本里,而是重复诉说后变成宣教说辞。 2.5
-九命,香港电影,莫再来搞聋我耳朵。-(重金属🎵享受中)啥?-莫!再!来!搞!聋!我!耳!朵了!!!-(重金属🎵享受中)啊?哦。-😮💨…-突突突突
电影本身不算特别喜欢,但羡慕、尊敬、祝福港片仅剩的这一点疯癫。希望港片能疯到最后。
还是得身体好 当年能被打三天之后徒步 今天能刚生完孩子就游五百米之后枪战 瑞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