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武士

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虽然已经记不清是第四遍还是第五遍看《混沌武士》，即使早已熟知每一段的情景细节，是雨天是晴天，是打破了罐子还是又丢了钱包，可看见无幻下巴上细小的胡子碴，光着脚的木屐鞋啪啦啪啦挡了刀；仁蓝色武士服袖口露出握着刀的细长右手，带了串圆圆润润的珠链；风一路小跑起来，插在头上的发簪好像红樱桃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就又把心房像风帆一样鼓起，胀得满满的想要一起驶航。窗外的光线从明媚到逐渐暗淡，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更迭，那三个人的旅程磕磕绊绊绕了好大一个圈，三岔路口的各奔东西终于在第三次微笑着上演。渡边信一郎说曲终人散了，可向日葵的味道浸染在了每个人的身上，流转四方，是不是还有下一回的一路找寻。

最初，是冲着监督渡边信一郎的大名去的。那时还不知道他和菅野姑娘年轻时的种种传闻，比如相见恨晚比如她已嫁作他人妇，只是在经典的《COWBOY BEBOP》里，悦耳的八音盒声从弹片纷飞的火爆和漫不经心的嬉笑怒骂中滑过，嘎然截止时是道不尽的怅然与伤感。时光零落，只有回不到的过去和注定离散的未来。原来大叔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大叔，他把离得很近却无法触摸的心爱的人刻在了影像里，说出口和说不出口的都成了故事。等到了《混沌武士》，空气新鲜，阳光明媚，刀光剑影，女人和酒，一路欢畅，可在光影流转里，有着隐隐的少年青涩影子，他翻过身，听河水哗啦哗啦的响，想着坐上另一艘船的女人。如果说王家卫的《花样年华》用忧伤来讲述忧伤，还有谁会像渡边一样，让我们绽放惊愕而会心的笑脸，看偶然相遇的人们演绎一幕幕情景喜剧，玩劣的滋事打架，饿着肚子的逃跑与追逐，大笑过后，淡淡的惆怅好像没有香气的向日葵味道若隐若现的飘散开来。所以，大叔，如果要用一生去怀念一段过往一个人，我会陪着您一路笑着看那些前尘往事聚散分离，在永不落幕的光景世界里。

注意到声优这个神奇职业，是从佐藤银平开始的，尽管《混沌武士》中的仁好像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主役。戴着眼镜，万年扑克脸，冷静，睿智又有点呆板的仁，被佐藤纯粹、干净、微微低敛的声音诠释的淋漓尽致。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对无幻和风的应答多为低着头木然的“嗯”“啊”，一旦说起道理便会被横加指责为长篇大论的古板，准备用武士刀砍鳗鱼也仅是微皱眉头，偶尔有些慌乱是不停的追问“我的刀呢我的刀呢”（灵魂被迫抵押出去的黑线武士表情真是让人萌翻了去），一层不变平静的说出“如果雨不停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这样的风雅情话，和淡然讲述自己的过去时，没有高低顿挫的起伏，一如平缓的河水，波澜不惊的让人觉得莫名感伤。很多时候凝视着他没有表情的削瘦的脸，想起他的温柔和落寞，一如擦拭的刀锋上反射着的月光清冷而温和的光。可当他握紧了刀，无论是被误解还是被同门追杀，一如既往不加任何辩解，只见刀光凛冽，从空中划过只留下银色弧线的片断残影。

如果说对仁的声音一听钟情的话，对无幻就是后知后觉。开始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有点粗鲁、野蛮的家伙，声音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凶巴巴的到处惹事生非。之后因为“卓洛”和“土方十四郎”而熟知声优中井和哉，再回过头来看无幻，总忍不住的哑然失笑。中井和哉已然成为武士专业户，多为剑术高超，性格恶劣，脾气火爆，打死也不服输的笨蛋家伙。无幻声音凶狠，表情乖张，喜欢打架斗殴，没钱的时候吃霸王餐打劫地痞流氓，一有钱就喝酒抱女人，典型不是什么好鸟。可这个好像市井无赖的家伙还是陪着风和仁一路走来，嘴巴上说的恶狠狠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挥起刀来斩钉截铁的毫不犹豫，在奈河桥前逛了几次圈又悠悠的被风叫了回来，又怎能说无牵无挂没心没肺。和仁表面上的默不作声相反，却和仁骨子里类似，不过是用嚣张来掩饰少年成长时代的不堪与落寞罢了。

其实故事很简单，少女风偶然遇到打架的仁和无幻，连哄带骗的救了他们，让他们做自己的保镖，一起寻找身上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于是三个人的旅程就一路打打闹闹的热烈上演。江户时代的日本有多远，徒步旅行要多久，三个穷光倒霉蛋一路上遇到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他们闭口不谈背负的伤痛过去，在一场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争斗中，不知不觉被羁绊缠绕，直到旅行的最后尽头。这是个快乐而伤感的故事。因为我们早就知道注定了的结局，可第一次还是在仁淡然接受风要他保护另一个女人而去时被震得无语凝噎。等到了最后一幕，依旧熟悉的三岔路口，三人背对背的微笑说再见，就回忆起斑驳树影间许下约定的自己的少年时代，风吹过沙沙的响，一地碎影轻动。

拥有共同回忆的彼此，从此各奔东西，也一定不会忘记那些没有星星只有三人露宿的夜晚，纵然过个十年二十年，容颜老去，那个关于叫做向日葵花的故事，依旧有着没有香气的熟悉味道。

风，酒店服务员，女，十五岁，单身。无幻，琉球野猴子，男，二十岁，单身。仁，双刀长发版石田雨龙,男，二十岁，英俊，单身。
　　
　　写下这样的介绍，实在是让人很忧伤的事情，虽然《杂烩武士》的监督渡边在《COWBOY BEBOP》里就有让四人一犬集体单身的前科，虽然伊克冉、御景风和亚契古拉法之类鳏寡孤独不胜枚举，虽然无论是从“作者这种寂寞的生物，也是有偷懒的自由的呀！”（BY/隔壁的红茶党pineapple）的社会福利层面考虑，从“在给未成年人看的作品中随地恋爱是不好的！”的道德命题出发，还是从“偶像必须单身”的商业角度着想，漫画里出现那么多单身汉都是理所当然，如果是少年向热斗漫画，全部主要角色从头光棍到尾也名正言顺——君不见《BLEACH》连载至今，光是正常向的“到底是恋露、一露还是白露？”问题就已经让读者们争得头破血流，但如无“久保画着画着和女助手谈起恋爱来了”这种导致作者智商猛降花痴度猛增的罗曼史，到故事连载完为止，读者们只怕也依然得一边感叹着“小露露你到底情归何处”一边继续YY各种配对——而但一部青年向（重音）作品里的三个主角全部如此，就难免让人有点伤怀。
　　
　　回想《COWBOY BEBOP》里的四个和一只，同样是光棍五条，然而杰特有个前妻，菲遇上过爱情骗子，斯派克的三角恋问题贯穿全剧，艾德和爱因还是小朋友，他们集体单身理由十分充分。那么再看看杂烩三人组，就算出现过夸夸其谈的白马王子，如花似玉的青梅竹马，萍水相逢的薄命红颜,也发生过花街柳巷的流连，不期而遇的邂逅，同病相怜的慰籍，甚至最后风已经等于是向无幻告白了，而仁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但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在十字路口心平气和地分别，然后各走个各的路。至于往事，至于回忆，有母亲的守望，父亲的背影，向日葵的香味;有不断堕落的深渊，挣扎求生的童年，杀人越货的曾经;有戒律森严的道场与日夜不息的修行，弑杀先师的刀刃与同门追杀的旅途，但都独独缺乏爱情的踪影。
　　
　　不过在那个时代，或许这种情形于这样的三个人，其实本来就应该是理所当然,并且最安全最可靠。《COWBOY BEBOP》的世界观与《杂烩武士》同样纷乱，却显得生活化并且平淡,为大家所习惯，而"杂烩"发生的时代，则是新旧思想与价值观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乱世已经结束，然而天下并不太平，改革蓄势待发，传统摇摇欲坠。激烈的冲突更会诉诸武力，诉诸刀锋。要找到可以相信可以相爱的人，只怕比《COWBOY BEBOP》中还要艰难。当然光棍风和光棍无幻还可以分别归类为一个年纪还小，一个是尚未开化的野猴子，光棍仁的状况，却也许与时代关连最是紧密。
　　
　　其实我之前YY了很久，如以赛亚般英俊的仁哥哥竟然不控LOLI却一直和各类人妻勾勾搭搭，难道是因为“爱上了年轻美貌的师母然而私奔未成，愤而杀师，随后被逐”这样的言情往事？结果二十几集看下来什么都没有，又或者是他什么都没说。至于旅途上暧昧过的那一两名女子，最后也都可以算是烟云过眼，如我前面所说的，那只是不期而遇的邂逅，和同病相怜的慰籍。并非没有爱情可以发生，或者不能发生，而是不敢发生，在那个不堪承受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的时代。转头再说无幻和风，他们的情形，从本质上来说，跟仁也是一样的。不论是于旅途中认识过的那些人，还是于他们三个人彼此。多年之后，如果又有了别的新遭遇新相识，如果他们在各自旅途的某次停歇再相会，如果时代被注入了新的气息，或许会有新的故事发生。而在三个人一起旅行的那个时候，纵有千种的暗示，万般的可能，也终将不了了之。
　　
　　因为暗夜行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好不容易得到一盏灯，然后又被风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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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跟人说起那个画面.

Jin推开小舟,舟缓缓滑离岸边.那女子突然从舟尾跑向舟头,伸手想要触碰Jin.手指几乎要触到他的瞬间却被水流拖动着的小舟向后拉去,Jin在那一瞬间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衣袖略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扶住几乎站不稳的女子.但最终他也只是笔直站立着,静静地望着她越去越远,薄雾中仿佛看见她双目溢满泪水,传来轻声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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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的时候看见横跨画面的桥,黄金分割点上站着一个撑伞的女子,望着河面.立刻就知道糟糕,又看到这一集了.果然接着就是Jin从女子的身后走过,停步,然后缓缓道着河水太浅若要自杀请择别处.女子转过头来笑着辩解.

之后的种种相遇机缘巧合或是人为刻意,不外乎就是常有的感情故事.

但这不是常有的感情故事,因为是Jin这样一个人.

理智清醒聪慧机敏冷漠淡然心无旁骛沉默面瘫的这么一个人竟然撑着伞走到青楼门口,在看见她的时候还露出了些微笑容来,还对风说"如果我不回来就你们两个继续旅行吧"并毅然而然的转身离去,救一个在那时候还未下定决心逃跑的女人.

不用我来感叹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是看过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或多或少都能明白的了.

在Jin第一次去到青楼见Shino的时候,他自己身无分文,被老板的手下们围住.以他的身手连剑都不用出鞘就能解决这么几个人.那时候他左手惯性的放在了剑上,但立刻就松开了.接着就是任由那些小喽啰群殴.

画面拉得很高,雨雾中的Jin趴在地上没有动弹.镜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泄露过他的眼神,但姿态已经足够明确.

他的手从剑上松开的瞬间,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在这一瞬间无法拯救shino的无能,想要承受肉体的折磨来自我惩罚.以他的远虑,应该还有想到此刻闹事必然之后不能再见面.所以选择了任人宰割.

那把红色的伞,与一身墨蓝色的武士没有格格不入,但这样的雨天中,看起来确实如此相称.Shino的半边脸出现在画面中,嘴唇轻动吐露而出的是请不要再来了.双目又被巧妙的回避,神情是怎样没有明确的表露,但越是没有直接描绘却越是显得复杂深邃.

她或者想到自己此刻已经配不上,心里却念念不舍他的温情.没有勇气真正拒绝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的以冷漠的话语相逼想让他主动离开.内心的爱慕和期盼却还是从神情中不由泄露,最终说出了宁可不逃走至少还能相见这样的话.

旅途中的人,在雨天过去后就将离开.Jin清楚自己不能给她未来,但他却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换Shino此刻的自由.他说出"如果我不能回来"的时候,风是以为他或许想要私奔,但即刻便明白他只是要舍命.所以后知后觉的带着Mugan去解围.

在河岸边的时候,Jin没有在Shino跑向他的时候伸手.他并没有信心做一个丈夫,也没有条件过长久的正常生活.一个永远在旅途中的武士,不需要固定的巢.两人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太冷静,所以做出的的决定是由理智斩断感性.

但这份割舍的痛苦,是Shino的双眼充满了泪,Jin仿佛无动于衷,但谁都知道他的心里充满的是不舍与悲伤.

世上有些人相爱,而他们的感情最美之处便是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因此感情永远没有机会变质.

"是这样啊,雨停了个就要走了啊" "雨一直这样不停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一直呆在这里了."




最后那座桥上,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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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印象·野史

向日葵味道是怎么样的。
看完了混沌武士，我还是不知道。不过说起向日葵，在前面的某集中曾经有过这样的情节：德川幕府时代，一位日本的画家，一心想往南蛮，学习更高层次的画技，然而在偷渡过程中被捉，遣送回了日本；然而，当时他的一幅画作——盛开向日葵的背景前，一位从和服中露出一个雪白臂膀的女人，遗落在了前往南蛮的船只上，并被带到了南蛮国——荷兰。日后，向日葵成为了荷兰一代画圣梵高作品中最为著名和极为常见的植物。
这段固然是戏说，然而作者戏说得极为冷静，正如人们无法考证这一段历史是否存在过一般，无人能够知道梵高是否真的得到过一幅画有向日葵的日本画，也无从知道得到后是否受到它的影响等等。混沌武士，每每用一种冷静的却又犹如狂言般的语调，诉说着一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让它像历史一般流淌在眼前，亦真亦假，无从分辨。
也正如，我们无法分辨我们所理解为“正史”的东西，是否真正如此发生过一般。历史总是由人撰写为人解读被人亵渎，它的存在永远只对当代人有效，对当时的人们是毫无价值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那个情节发生在17世纪的日本；梵高的画作集中在19世纪末的欧洲。

现今，已经看完了混沌武士的全部26集，猛然想起这个情节，想起了梵高，想起了当时被忽略的一个更具有戏剧化的情节。情节中，那幅被带到了南蛮的画，出现在了梵高的一幅著名作品中。故事讲述的过程中十分肯定了这个细节，以此证明这一情节虽为“野史”却也可能是事实。
这幅著名的作品，正是曾经出现在我们的《美术》课本中的那幅《温森特的卧室》，梵高于1888年10月创作于阿尔。温森特，是梵高的名字，这幅作品所描绘的也就是梵高自己的卧室——可能我们不能记住画的名字，但是所有看到的人都会有深刻的印象：一张不大的单人床，橙色的，几乎占据了卧室的一半空间，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从窗子上看，看不出任何古朴的屋子，所有的陈设却是如此古朴，一如那张床板的曲线。印象更深的可能是，墙上、床上挂满了画作。
我翻开这幅画作，看了那段情节中，那幅日本画应该出现的那个位置，笑了。
完全，不是那幅画。
那幅画，是所有画幅中最为模糊的，但是又是最为清楚的。蓝色的画面，什么都没有，除了蓝色。什么都没有画，但是非常肯定地，不是那幅日本画。
这样的证据，类似的，或许已经成为正史的证据，虽然我们不曾知道，但是实际上，如果要颠覆它却是如此简单。可能混沌武士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是这样一个观点也说不定。

尽管如此，用向日葵将日本，和梵高联系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向日葵，知道这幅画作的人很多，一些记不住梵高名字的人，看到这幅画作，也至少能说出“有名的”三个字来。
但是不出意外，如果让他们看到梵高的《瓶中的十四朵向日葵》和《瓶中的十二朵向日葵》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应该差不多都是这样，尽管这两幅构图上来看几乎一模一样的画作都是创作于1888年8月的阿尔。
除却梵高用的画法和笔墨的极度不同外，对比的时候至少很快能发现背景色、花瓶色的截然不同，就算是再不懂画作赏析的人——如同我——也能轻易看出这本是两幅画。然而，前者比后者却著名得多，可能是人们更喜欢画面充斥着虽更单一但明显更明亮的橙色的缘故吧，尽管《十四朵》中更多的向日葵已经凋零了花瓣，图留下褐色的花盘。
事实上，梵高的向日葵不仅仅《十四朵》和《十二朵》两幅，早在1887年秋日，梵高就画过两幅向日葵画作：《四朵向日葵》和《两朵向日葵》，作图地点是巴黎，而这两幅画作中，向日葵不是置放在花瓶中，而是横放在了桌子上。
哪怕除却这两幅作品，1889年1月，梵高笔下又有了《瓶中的十四朵向日葵》和《瓶中的十二朵向日葵》各一幅，如果不仔细看，可能发现这两幅与1888年8月作品几乎一模一样——至少从两瓶花的形状上来看，然而用色和风格上，却还是有了较明显的不同。
说到这里可能会让很多人一头雾水，梵高，究竟有几幅向日葵作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过的，至少有6幅，其中4幅极为相像，相像到任何一幅放到某个不熟悉梵高的人面前，他都会将其视作最著名的那幅作品——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那幅最著名的作品被命名为《向日葵》而不是《十四朵》、《十二朵》的原因，反正就是梵高的向日葵，几朵花，什么时候画的，或者简单的说哪一幅，不并那么重要。
其实，最著名的那幅，应该是1888年8月的《瓶中的十四朵向日葵》。然而，人们对梵高的向日葵的态度，其实就是一种迷信罢了，真正从中获得感动的人，是很少的吧。

说起来，这个责任未必应该全部推给喜欢迷信的后来人，画出如此想象作品的梵高本人，或许也难辞其咎。
梵高向来喜欢临摹画作，后两幅——1889年的两幅同名作品，是他临摹了自己的1888年画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对此，我没有做过任何考证，但是如果是静候向日葵自然生长而作出这样的作品，那么可能性近乎为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临摹，本来应该是复制的关系，但是在梵高来说，却将其自身的力量烘托到了一个较高的境界。正如梵高自己对画作、画家的理解一般，真正能够感动人的作品上的每一笔，都是画家精神和意志的表现，而并非实物的存在，哪怕是再写真的写生画也一样。
所以，梵高在临摹自己的画作的时候，也能临摹出不同的味道，以至于曾经给我一种一瞬间错觉，就是1889年1月的向日葵，可能是相同的两瓶花，继续成长、继续凋零后的静物写生作品——不过这个错觉，在我对比后发现连叶子生长的细节轮廓都是一样的以后，才得以消除。

不过，梵高曾深受日本画的影响，却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一定程度上并不一定为知道他名字和他最著名的几幅画作的人们所知。
之前说到了临摹，梵高曾经临摹过日本版画，而我看到过3幅，分别是《开放中的李花》、《雨中之桥》和一幅无名的版画。如同梵高临摹和其他名家的作品时，会融入自己的精神和意志一般，这3幅画作，唯一能够让人联想起日本画的，可能只是画边上的文字和画中穿着和服的仕女罢了。色彩和风格，已经被敲上了浓重的梵高的烙印。
特别是那幅无名的版画。
这幅从画面本身来说，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可能是最为著名的日本版画之一，因为我们常常能够见到它原作的复制品——是复制品不是临摹作品。画面呈竖长方形，画面正中，一位穿着绚烂和服的仕女，她侧背着观者，而面部也同时向观者半侧回看，她凌波微步向前行走，衣摆拖在地上，而途中的这一回眸已经成为了当年日本版画的经典形象。
3部日本版画的临摹作品全部是创作于1887年的9、10月间。
对于日本版画，梵高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如果谁的房间里没有挂日本版画，这就不成其为房间了。”而同时，梵高本人也极度崇拜日本画家的风格：“我羡慕日本画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每一样事物都是非常清晰的。他们的作品如呼吸一样单纯，他们以流畅的寥寥几笔来画人物。”
这一评价是极度到位的。一如我们现在能在日本料理店中看到的相扑画也好，或者极为著名的日本浮世绘也好，都是由连续而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了人物形象，特别是脸庞的刻画属于极其简洁的，所有五官基本上都是一笔完成，毫不拖沓。
梵高的临摹仕女图中，和服则和日本画显现出了极度不同的风格，选用了浓重的色块却又有点粗枝大叶地勾勒，与日本和服本身的精细形成了鲜明对比，而对脸部的临摹是最为接近日本原画的，同样的寥寥数笔，同样的黑色线条白色脸庞，简单，清晰。

猛然惘然起来，自己怎么突然开始写梵高了呢。人们对梵高的理解是过于感性的，一如我一样，如果不是对荷兰有较深的感情，梵高对于我来说，可能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人”而已，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从一段野史，谈到了向日葵，以及梵高和日本的关系——实在是奇怪得可以的文字思路。想起来，日本和荷兰两个国家另一个共同点在于，两国的传统鞋子都是木屐，不同的是日本的木屐是拖鞋形状，荷兰的拖鞋是船鞋形状——这点也常常被人忽略了，以至于大多人听到“木屐”两字想到的都是日本式拖鞋。
说起来，好事者不妨设计一个故事，类似于木屐飘洋过海，异地扎根，说不定多少年来，也会成为一段可以流传的野史也不一定。

仁和乂屋景时的一段对话特别值得玩味。仁质问这位剑术大师“神之手”，既然有如此功夫，为何还要做幕府的走狗。乂屋景时与仁的师傅的回答几乎一样：现在已经不是战国，必须顺应时代。仁继续问：现在难道还有值得报效的主公么？言外之意是，就算天下太平已无建功立业的空间，至少还可以洁身自好，“道不行乘桴桴于海”，像他一样过流浪的隐士生活。而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则更有意思：并不是那些愚蠢的幕府官僚在利用我，而是我在利用他们。武士的时代马上要过去，你和我都是生错时代的人。

再之后两人就开打了，再无别的交流。
仁身上体现了一种朴素儒家道德理想，是一种“士”的追求，但乂屋景时则更聪明，也更有野心，看得到“历史前进的方向”，觉得这种追求是必然要破败的，而旧时代的武士的规范，也并不值得他用个人前途去殉葬。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为幕府鹰犬，对于一切不能被收买的势力赶尽杀绝。但你能说他的选择就只能怪时代么？仰仗于聪明而不是道德其实有更大的风险，仁那样退而守其贫，至少能得到善终，但神之手想全凭权谋之力在幕府的天下谋一番事业，就算不没有被仁斩杀，也很难说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