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伏热)
时隔多年,施耐德终于奉上了一部惊艳的,极具个人风格之作——《第一归正会》,不紧不慢,夹杂愤怒,和极度痛苦地对待信仰与怀疑的凝视和内心对话。施耐德的天赋在于他可以顺手拈来大师的标志性手法,杂糅在一起从而展现个人美学。在本片中,他利用建筑和环境来构建他的主题,让人联想起他一贯借用的小津安二郎,并且也借鉴了英格玛·伯格曼的斯多葛式内省。
托勒(主角)的儿子,早年参军不幸在伊拉克战争中丧生,以致于此后托勒开始渐渐游离于自己的信仰。当地集会已经移居到镇上的大教堂,优渥的环境,充满了最先进的宽屏电视和场馆式座位。负责操办第一归正会的250周年重新庆祝的杰夫斯,由腐败和激进的公司首席执行官所资助(并受其影响),后者是气候变化的否认者,他的公司正是这是世界上最严重的破坏环境的企业之一。与此同时,托勒的行为一直受到杰夫斯的掣肘。
托勒,这位长年操劳的神职人员,脸上留有皱纹,他的肝脏长年被酒精所侵蚀,生活缺少成就感。于是,他决定接下来一年不间断地写日记,作为自省的记录,记下焦虑和虚空,并在他完成时烧掉它。当他不卖纪念品时,他不停地喝酒,写作,思考自我存在的缺陷。虽然外表光鲜,但他并不好:他尿血,当他刷牙时,棕红色参杂着血的吐沫粘在牙齿上,镜子里扭曲的脸,一副骇人的,奄奄一息的面孔。他被毒素所蹂躏,慢慢死去,以人类对待地球的方式对待自己的身体。
有一天,虔诚并怀有身孕的玛丽来找他,关心她的丈夫迈克尔最近的精神状态—— 耽于对人性的深恶痛绝而无法自拔。托勒在玛丽和迈克尔这里找到了新的使命——这对夫妇需要他的帮助。(某种意义上,一个信仰者需要他的信徒身处痛苦,扮演被需要的角色。而不是托勒,只会屈从于人类对自我毁灭的内在渴望。)迈克尔是一个怀疑论者和狂热的环保主义者。地球毁灭的推论一直蚕食着他的信心,他不想把孩子带入他将弃绝的世界。托勒本着他的职业本性,解答了迈克尔的所有疑虑,并旋即发现自己陷入不确定之中,于是他开始掉于自问的漩涡之中。
当托勒发现迈克尔的尸体时,瞥见其头部被猎枪摧毁,他的反应并不是一种厌恶或悲伤,而是一种平静的好奇。他被迈克尔的环保主义者的痴迷所吸引。这就好像死者已经在托勒内部重生一样,好像托勒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充满活力的信仰,一个狂热的政治化的信仰。对于圣奥古斯丁基督徒来说,自杀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托勒开始在死亡中看到新生。
即使按照施耐德的标准,这部电影也不过是一此贫瘠的尝试——关注精神生活的持久性,对腐败和激进主义的敏感,以及照看他置身的当代美国:地球缓慢中衰老,痛苦和忏悔,以及自杀和谋杀的正当性。
它有点令人反感,有时有着令人赞叹的美丽,且充斥着入髓的丑陋,这一切都包含于施耐德的电影哲学,一个崇拜电影的人的明证。这是一部粗犷并且克制的电影,充满了哀伤,和希望。一丝不苟的构图,像托勒有条不紊的早间生活。
《第一归正会》感觉就像是为施耐德职业生涯的一次高潮应运而生。同样通过使用日记作为叙事工具,它可以追溯到马丁斯科塞斯的纽约梦魇《出租车司机》。这两部电影都使用了一种简练的画外音来阐明一个男人的内心混乱:他的幸福感日益消退,他对周围人的蔑视日益增长,并且将所有愤懑诉诸暴力。
施拉德曾打趣说,尽管他作为一名电影制片人有自己独特的职业生涯,他的讣告中也将会被读到“Writer of Taxi Driver”。通过《第一归正会》,他正在重写自己的遗产,重新探访那些斯科塞斯电影中的原始迷恋。
春节回家的中国年轻人需要接受七大姑八大姨催婚、催生的「年味盘问」,《第一归正会》里激进的环保主义者迈克尔对生育繁衍的抗拒比我们更彻底,他的不育理由上升到了人类一体的世界观高度:世界已经走向了一个严重的、大规模的、不可逆的毁灭,社会结构禁不起多样化的危机,无秩序将在不久的将来占据你的生命。
生育即处罚,与其让生命在这样的世上受辱,不如在源头将绝望扼杀——堕胎。
《第一归正会》开场的这场静穆、抑郁的对话场面,就抛出了美国左翼和右翼都极具争议的重要命题:环保和堕胎。被绝望拉拢的男主角牧师托勒理解这位高级恐育人士的殉道精神,但神职人员的信仰又要求托勒必须给出希望,即使这个希望是模糊而虚构的。
讽刺的是,牧师托勒给出的希望巧妙绕开了政治和宗教的大旗,反而是从最小的单位——自我,来给迈克尔讲诉心灵鸡汤,自己的儿子被自己亲手送上战场并最终牺牲,他用自己的破碎家庭来举例论证——夺走生命的创伤超过遭受它进入世界的创伤。
这个并不怎么高明的解释,是《第一归正会》的编剧和导演保罗·施拉德在自己之前的系列男人电影里经常使用的路径,充满对救赎的渴望,但又无力从本质改变现状。
作为一个严苛的荷兰加尔文教家庭长大的后代,施拉德的施虐倾向显然强于其他美国同行,他编剧或导演的《出租车司机》《美国舞男》《迷幻人生》等作品都展现了他对存在的诸多黑暗构想,聚焦于讲述男主角可悲狭隘的怯懦故事,又以可悲又狭隘的斗争结束。
艺术家一旦进入职业生涯的晚年,都易陷入一种自由而缺乏抑制的风格状态,《第一归正会》比之前的救赎故事更彻底,它必然比去年同题材并提名奥斯卡的《海边的曼彻斯特》走得更远,因为在肤浅和当下的世俗绝望下,还有宗教的超越性亟待处理。
作为布列松和伯格曼的忠实好莱坞推手,影评人出身的施拉德并不忌讳自己对《乡村牧师日记》《冬日之光》《牺牲》等片的致敬。牧师以日志方式凝视神性的深渊,责问形而上学/神学的缺席,关于神性的定义不断被精炼、压缩和感应。
只不过更加美国的施拉德拥有一个美式堂吉柯德的野心,他更想在一个更广阔的市场中布道,将自己的观点带给参加弥撒的普罗大众。
当托勒的胃痛止吐水倒入威士忌并形成一个粉色星空漩涡时,很难不让人想起《出租车司机》里特拉维斯盯着水杯中嘶嘶作响的泡腾消食片的画面。这是一种完全关于世俗心智的特写停顿晶体,不是关于禁欲、骄傲、神圣的上帝是否会原谅我们的虔诚祷告,而是纯属于世俗世界的静穆超验。
在这个维度,施拉德反而超越了将世俗传统情感摒除的布列松,因为蔓延的粉色液体比用信念定义信念的精神提升更贴近电影的本性。
最后,施拉德将关于粉色的世俗静穆移植到了托勒徘徊的海边,被污染生锈的船体和黄昏中的粉色天空相互映衬,托勒对自己说:「我找到了另一种形式的祷告。」这种祷告并不要求信徒必须知道什么,只需要信徒弄明白自己要干什么,环保成为政治取代宗教的发端,托勒被环保主义的狂热拉拢了,自杀的迈克尔重生在托勒的身体里,一种炽热、政治化的信念而非信仰开始成为托勒的明确事业。
第一人称旁白成为托勒与宗教超验性斗争的见证,我们信任旁白者宽慰人心的嗓音,但也容易被他看似可靠的自我辩解而蒙蔽。
《第一归正会》承袭了《乡村牧师日记》向上帝自我剖析的路径。中世纪的基督教徒通过自己的良好品行在上帝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他值得上帝来接纳他。
而现当代的历史经验,却令教徒们更多觉得自治之路是一条此路不通的死路。所以,《乡村牧师日记》《第一归正会》里的日志是一种不应建立在理解信念,而应建立在理解一个人不能理解信念的基础上的自我剖析的教义体系。
但本质上,布列松电影里的信仰者,终究是一个靠某种特殊需求活着的,对世俗的危险不做理性回应的人。
《扒手》结尾里米歇尔和让娜之间的深情拥吻在观众看来是否可信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观众是否愿意膜拜这一行为,角色最终无论是死亡、自由或是被监禁,布列松都用超越自己甚至超验的态度提出了一个连贯而可逆的信仰。
《第一归正会》的结局,360度旋转镜头下拍摄的拥吻更用力,反倒没有像《扒手》带来一种超验的冲击力,很大原因在于托勒最后15分钟的3次转变。
信仰激进环保主义却依旧跳过绝望相信永恒的玛丽让骄傲到绝望的托勒从厌世的神职人员转变为生态恐怖主义者,再突变为身负荆棘的宗教殉道者,最后又化身成短暂的情感妥协者。
其实玛丽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影像,本质上,玛丽的每一次触发都更像是一种被转化为必然性的偶然性。熟读《圣经》的施拉德最喜欢的教徒是保罗,原本要去大马士革残害基督徒的保罗中途因为耶稣的点化而醍醐灌顶成为耶稣最虔诚的门徒。
保罗的转变源于耶稣的点化和自我的形变,是一次恩典在场的主动救赎,而托勒的救赎是一次现代性的恩典,不是行动的两难,而是决定的两难,没有神迹会为你点化现代社会中或平庸或残忍的陷阱,耶稣依旧不在,玛丽只能提供复杂而模糊的恩典轮廓,一切都需要托勒用自己笨拙的祈祷来连接上帝的感应。
托勒和玛丽的最终相拥不是纯粹的、成之有效的神迹感应,而更像是托勒救赎路上的一次有益徘徊。
背弃丰盛生命会女同事的关心和帮助,甚至当面侮辱她的托勒无疑是丑陋和危险的,施拉德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求爱效果并不是为了贬低踩高两位女性,从世俗情感的本质看来,她们是等同的,只不过代表当代自由派神学的玛丽比代表当代廉价恩典的女人更能激发托勒渴望罪孽宽恕的信念。
施拉德用拥吻后连音乐都戛然而止的静穆结局告诉观众,绝望可能依旧会延续,但接受平庸现实中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件,仍然大体依赖信仰。
(嚴重劇透)《牧師的最後誘惑》(第一歸正會;First Reformed)之導演及編劇保羅舒里達(Paul Schrader)就是三十年前曾引起爭議的《基督的最後誘惑》之編劇。這齣戲的「神僕經歷屬靈黑夜」的主題,在西方電影中由來以久。《牧》令人想起英瑪褒曼的《冬日之光》、塔可夫斯基的《犠牲》、泰倫斯馬力克的《生命樹》和《愛是神奇》,而影響此片最深的似乎是羅拔布烈松於 1951 年的《鄉村牧師日記》;甚至可以說《牧》是《鄉》的「21 世紀荷里活環保版」。
屬靈的黑夜,是失去信、望、與愛的經歷:
《牧師的最後誘惑》一開始,牧師 Toller 便已經在靈魂的黑夜當中。他試圖用寫靈修日記的操練方法幫助自己渡過這艱難的時期。因為職責,他仍然要主持聖禮,但他已沒法祈禱。當信徒要求他一起禱告時,他可以憑藉「職業技能」去完成,但心底裡己無法和上帝結連。
苦難是令人陷入屬靈黑夜的原因之一。Toller 秉承家族傳統送兒子上戰場,自己也是軍隊的牧師,結果兒子戰死,妻子離去。Toller 離開軍隊,在一家叫「豐盛生命」的 Mega Church 的牧師安排下,在一個歷史悠久的小教堂「第一歸正會」中工作。
一對夫婦的出現攪動了 Toller 的心靈。懷孕不久的 Mary 向 Toller 求助,她的丈夫 Michael 因為爭取環保的行動遭遇挫敗而陷入絕望之中。 Toller 和 Michael 的一次對談,其實是一個委身基督的人和一個委身環保的信徒之交流, Michael 認為人類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已邁向一個不能逆轉的終局,人們卻不願改變。作為牧師, Toller 當然要表達出盼望的信息,並希望 Michael 珍惜自己和胎兒的生命。
後來 Michael 自殺了。但這才是一個開始。
為 Michael 處理喪事和遺物的 Toller 也漸漸陷入絕望之中。他看到那些有關全球暖化和污染的資訊、政界和商界與教會的勾結;他自己有病但遲遲不去檢查,酒喝得越來越兇。
寫日記似乎也無法幫助 Toller 聽到上帝的聲音。但世界的不公義卻歷歷在目。
Toller 的工作之一是為「第一歸正會」250 周年堂慶作準備,但他漸漸發現這只是從屬於「豐盛生命」教會與政客和商家的慶典。 Michael 的遺物中包括了一件自殺式炸彈背心,是被 Mary 發現而讓 Toller 取走的。
Michael雖死,Toller卻 漸漸活在他的影子中,因為公義不彰、環保無望,絕望與憤怒結合起來,成為一股黑色的火。Toller 決定自已穿上那件背心,計劃在堂慶「潔淨聖殿」——這似乎只是相對於小布殊攻打伊拉克的「另類聖戰」。自殺式炸彈襲擊和盼望有甚麼關連呢?絕望是甚麼?就是肯定事情只會壞不會好。絕望和自殺及殺人有甚麼關係?自殺就是認為自己的境況一定不會有轉機,殺人就是肯定這些人心裡剛硬、「無得救」。
信望愛中最重要的就是愛,而 Toller 的屬靈困境之核心就是失去愛。他首先是失去妻兒的愛,陷入孤獨之中。然後他也拒絕別人的愛,甚至辱罵一個追求他的女信徒。這些當然都是源於他無法感受到上帝的愛。一個人感受不到神的愛,不必然是因為他埋怨神,而純粹就是感覺不到。
雖然戲裡沒有提及,但我們可以想像 Toller 這個牧師必然知道信徒面對考驗須有耐性。只是耐性不是一種知識。 Michael 就像一個先知,宣告末日近了,是人類親手破壞這本來美好的天父世界。耐性和末世形成了一個悖論:應當等候,還是等不及了?
作為荷里活電影,取向始終比較大眾化,創作者也不像歐洲的大師那般狠心、黑暗到底。Mary 成了使 Toller 回頭的救命草,因為她出現在堂慶聚會中,使 Toller 不得不脫下那件炸彈背心,也使他從自殺邊緣拯救過來。她同樣是環保份子、經歷苦難,但仍然保持著信、望與愛。
導演沒有解釋為甚麼 Mary 是這樣的人,只是呈現她就是這樣的人,就像 Toller 在屬靈幽谷中看見的一粒螢火蟲。她讓 Toller 模仿以前 Micheal 與他一起的親密時刻,讓在黑夜已久的 Toller 看到異象——那不就是上帝與人的結連嗎?
愛就是珍惜另一個生命,因此你選擇去相信:世界不一定腐壞到底。
原載於《時代論壇》1621 期,2018 年 9 月 23 日
I know that nothing can change and I know that there's no hope. Despair is a development of pride so great that it chooses one's certitude rather than admit God is more creative than we are.(Thomas Merton) 想了想还是在豆瓣上打了满分。一开始10分钟就狂刷我好感,让我怀疑伊桑霍克会不会正巧又演了一个我最喜欢的电影。而且就在我已经决定打满分之后,它依然有很多情节超出我的预料!观感真的很好 这个电影的整体剧情架构其实不是很容易让人买账,而且牧师心理的转变也不是特别有信服力(不过我觉得不是大问题),最后的走向什么的我也觉得不是很喜欢 但是细节我实在是都太喜欢了,开头拍摄教堂的长镜头,之后牧师日记的叙述,他所讲的很多话我都非常喜欢。比如我写下日记却又不会划掉,我用了pride这个词,我讨厌我刚刚用了pride这个词。 他开头说的实验我理解的是记日记的实验?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检验自己之类的。但是没有什么会按计划出现,他后来还是把日记前面撕了,而且还没记多长时间他又打算自杀去炸教堂了。 镜头感真的很漂亮,总有一部分情节是在镜头之外的。而且重看的话会发现教堂座位安排也很有趣。 我觉得对于主角的设定还是比较传统……我不是特别喜欢嘤嘤嘤 主角的想法和他的语言的对照,写的太好了 开头迈克尔一直在强调世界走向灭亡,而主角只是觉得他有抑郁症问他想不想自残 “我回顾了一遍他说的话,我觉得我当时该说什么,什么该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什么能说的更好”写的太精彩了! Mary客厅的灯就是一个眼睛。 而且还有影片对于黑暗的展现。Mary家里黑暗的房间。牧师凌晨三点醒来之后外面的夜。还有牧师远看教堂是黑色的地面和深蓝色的天空。 Mary说她会和她丈夫一起做这个事情。然后牧师问她你是不是也想让我这么做,Mary先是拒绝然后肯定。这段我都蛮喜欢的。到他俩一起呼吸的时候,我很喜欢鼻子碰来碰去的感觉。后面Mary的头发掉下来这个细节我也很喜欢。 不同的液体融合在一起很棒。 最后我真是半非常喜欢半感觉一般。 我很喜欢用荆条自残那一段!那意味着牧师觉得自己为了Mary不去炸教堂违背上帝的旨意。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某种方式惩罚自己。他怨恨,但他不能怨恨Mary。他扯着衣服大叫。 后来喝汽油又没喝那一段。我觉得喝汽油本身这个想法就挺好的。 最后接吻然后戛然而止。
摄影和台词很棒
“The desire to pray itself is a type of prayer. How often we ask for genuine experience when all we really want is emotion (or a motion).”
电影对传统议题的切入角度可谓是相当尖锐,环境、宗教、cult等主题交织在一起,对disenchantment和后现代主义信仰的poignant讨论,甚至是一种苍白、fragile、但是无比坚定的非传统的爱。而且怀孕的女主角名字叫Mary,preceding the birth of a baby boy 是极端者的自杀。男主的somatic symptoms(呕吐、腹泻等)其实可以被解读成一种manifestation of spiritual purging,同时伴随着喝酒、血液,他的意识中聚集了许多符号,尤其是最后三分半。对于环境变化的讨论顾虑有点多,或许毕竟open to interpretation可能点到即可。
What does nausea accomplish?
结尾的无fade out直接黑屏的剪辑是我没见过的,momentary confusion之后觉得wow cool。
My Son, My Son, What Have Ye Done/年度十佳。施拉德终于找到沉浸于形式的路径,视觉简约,但剪辑具有节奏。耳朵舒服,难以理解与德莱叶、布列松(两位最不重视“听”)的类比。难道大家都只看故事梗概吗???
喜欢德莱叶、布列松、伯格曼不代表你就能成为德莱叶、布列松、伯格曼
前100分钟可以说是完美的BP相,庄严的摄影,层叠有致,执行精确如纽约时报特稿一样的文本,以及Ethan Hawke无暇的表演,而这一切都终结在他手中酒杯滑落的那一刻——那是这个角色自我的崩落,是本可能诞生的另一部《血色将至》的崩落,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当代叙事创作以另一种形式走向终结的错觉。WTF!
What the hell? 感觉这才是电视,还是最令人无法入戏的那种(非间离的不入戏),通篇废话与废戏,乱七八糟如坐针毡,且没有看到所谓形式带来的任何补救甚至仅是散发恐惧的效果,它就像是被玩弄了一次。
4.5 宗教环保这些所谓的主题完全不重要好吗,作用只是在于设置情景,关键是用镜头所带来的逼仄空间感、压迫的环境以及各类声音所构建出来的精神上的恐惧感。ps: 原来还是从修女艾达那里得到的灵感,的确像是找对了方向的帕夫利科斯基。另外好就好在和布列松伯格曼没有任何关系。
3.5 其实氛围已经渲染得很好了,庄严、压抑而阴沉。角色受困于自身的信仰危机与救赎无路,甚至是局促的镜头画幅与空间场景都在为其制造“困境”,同时不得不思考着一个自己无能为力的特别宏大的主题,只能在幻境飞升中换得一次喘息的机会。情感转变的铺垫和说服力也许不够,但可以肯定的是,每每看此类宗教题材的电影都有一种无法共情太多的遗憾。
非常《出租车司机》,看的时候觉得画幅不同于常规,机位,摄影视角,画面组成都不同于常规,其实都是导演故意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教士从拒绝到觉醒到挣扎,但叙事的方法很跳脱。导演在拍一部让自己开心的电影,观众们能跟着乐就跟着乐吧。伊桑霍克演的教士诠释了斯文禽兽,我看的分分钟想被S。
备受创伤摧残的主角因巨大的存在焦虑而对自己进行了一场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灵魂放逐,随之导致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同现实世界产生了错位,并因这种错位所导致的质疑而走上了用反抗来进行修正的道路,且在通过近乎自毁式的绝望痛击而获得了某种短暂的超然后,终于接受洗礼领略世间真情而成为人,施拉德一生的创作皆以此为轴心,本片中更是直接将超然凝练为神性,将焦虑放大于“污染”这一自然的癌细胞,进而由此展开了一场内心世界的天人交战,可谓是对其作者性的一次高度概括和升华,纵使较之《迷幻人生》中的威廉·达福,同样在深夜写作和游荡的伊桑·霍克获得了更为令人欣慰的归宿而不够残酷,但这部奇特的黑色电影仍旧可以排进我的施拉德前五。
Schrader此終是活過70年代的人,也是具宗教感的導演,老馬有火,反叛有理,神聖裡頭也略帶邪氣,上帝有沒有缺席似乎不重要,最終都要朝向超然聖凡之路,人唯有學習耶穌走過的路後(只不過這份激進路線從不被認真看待,耶穌也是革命家來,他的死也不只是宗教感),所以他眼下無論是的士司機,舞男、小說家,還是牧師,都以行動超越自身。但何不火爆到底?對世界太認真的人終究會走向自我滅亡,相信自我犧牲來換取他人救贖,Schrader 的核心思想無疑是Bresson的《Pickpocket》,不過,世界是否還能以「愛」作為救贖?你看Bresson 後期電影也絕望,連他也否定價值,變得虛無了。電影也是體現了他本人所想的Transcendental Style,作出影像性整合和重新思考,雖然Bresson、Dreyer,小津處處烙印,怎樣也想不到三位一體過後最終路標竟然是 Manoel de Oliveira?
首先,是教堂塔顶的一个小十字架,以及一本摊开的日记,《第一归正会》大多数时间是中景或全景,它的极简主义形而上学似乎顺接着布列松的乡村牧师及伯格曼的《冬日之光》,老塔《牺牲》之后,“信仰”再一次在信仰拥抱科学主义的后现代语境中出现。环保与极端主义是这个时代致死的疾病。信仰摇摇欲坠,一个恰如其分的克尔凯郭尔式文本:2010s的无限弃绝骑士。但在那场圣歌中,阿曼达·塞弗里德的“最后一分钟拯救”一方面证明了上帝的存在,却又在升华中悄然回归伦理,在那场拥抱之后,它依然是一部美国影片,而不是欧洲。
保罗施拉德这几年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搞搞那个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需要急切表达的吗,至少这个电影里看不大出来。宗教和环保,哪个话题都很难讲清楚,这个还揉在一起讲... 总之很奇怪,主角信仰的突变没有任何说服力
当年教堂给黑奴庇护,令徒众获得救赎;如今信仰供游客观摩,被资本裹挟捆缚。负荆的背上扎出鲜血,酗酒的胃里生出肿瘤,救下的野兔已不能再死,扶起的墓碑亦无法复生。母胎里的新生给不了毁灭的先兆,圣经里的新约寻不到苦痛的解答。绝望的男人拾起绝望,对自己上膛;希望的男人摆脱希望,便获得永生。
除去极端选择到来前,一场从逼仄室内困境中“双修双飞”的幻梦外,Toller的情感和行为转变,尤其是对环保极端主义突如其来的信仰,还是铺垫得非常没有说服力。保罗.施耐德没能力再造一场《出租车司机》自说自话的经典场面,也没本事如伯格曼“神之沉默”三部曲那样,制造关于“上帝缺席”的奇妙意象。
恐怖片
不管你是老伯、布列松还是老塔,我只爱我的Ethan Hawke. 中间太出戏,但结尾够烈,Amanda是真怀孕。
#Venice2017# 片名应该翻成「第一归正会」。施拉德拍了个美国小镇或者市郊的环保话题版的「乡村牧师日记」,还掺了点类型元素。可惜就是太说教了,全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上帝与环保话题。某些地方还用了点声画叠用但是完全没有形成结构。看得出来预算很低而且摄影完全是数字美学,不过很讲究
个体与信仰矛盾,世俗与神圣纠缠,了解众生苦痛被绑在十字架殉道之后,面对温柔与私欲还能否坚定,这是基督最后的诱惑,是人类始终不伟大的根因。
B+/ 不惜以过载的文本搭建人物的内心困局,看似漫溢实则凝冻,看似外放实则内收,看似剖析实则呈现——而这一切如果没有足够彻底足够精准的影像执行力是做不到的。因此结尾或许没有把这游丝之气支撑到底,不要有太多的迂回,或许反而能突出影像所直达的凝练通透感。/ 二刷,一次对《三岛由纪夫传》舞台美学的现实性重构。
7,是一种很舒服的闷,复古艺术片的闷感。有点喜欢
【B】在静止的中景/全景镜头中自然将角色压迫,走向极端(4:3的画幅更保证了来自影像空间的挤压),而后又在与女主的相处中,通过轻盈的运动来实现短暂的解脱。两处关键段落(冥想飞升和结尾),突如其来的室内全景,门框内外的光影反差,在正反打之后衔接以违背极简风格的运镜,于是自然走向欢愉的救赎。正如骑自行车的那段台词一般“运动有着让人惊奇的治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