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重生记

喜剧片中国大陆2024

主演:  迟志强  宋成龙  郑阳  李嘉奇  卢思思  

导演:内详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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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23 20:28

详细剧情

李家强被朋友张楠以投资名义骗取了百万资金,导致工厂面临倒闭。万般无奈之下,李家强找到了张楠的老家。虽说是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庄,但却山青水秀。李家强找到了张楠的老母亲家,家里只剩疾病缠身的老人和被张楠抛弃的两母子。在这里李家强了解到了村里的小孩子们没学上,山上有好多的山货和中草药都是世面上销路很好还稀缺的。于是李家强卖了服装厂,给村里办了学校,让被张楠抛弃的妻子周敏婷当代课老师。李家强则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利用互联网开店,把村民们采的山货和中草药通过网上销售,带领大家致富,让村里一天天好起来,村民们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既让李家强在“追债”的路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感情归宿,又让他实现了第二次创业的成功。

 长篇影评

 1 ) Cliche1

《乡村牧师日记》(以下简称《日记》)是布列松的第三部作品,改编自乔治·贝尔纳诺斯的同名小说。《日记》通过一系列事件对青年牧师的角色进行塑造,片中多处展开对宗教、上帝及信仰等议题的讨论,使整部影片充斥着超验主义色彩。 影片展现了布列松简约而纯粹的美学风格,即通过非职业演员的使用,旁白与镜头语言的设计等方式,来维持影片与观者之间的距离感,从而直接作用于观者的精神世界。

布列松在《日记》中启用非职业演员,很大程度上是经由前两部影片的拍摄经验,对诗意现实主义的进一步实验与探索。于他而言,职业演员的在表演上的才能恰恰使他们无法还原他所期待的真实,因为习惯的存在,那些细微的动作、神态是应当被裁去的——当观众被这些细节所吸引,便会不自主地进入到影片当中,这样一来,感受的力量就被削弱、被干扰、甚至被阻隔(这种“感受”必须要求观众保持距离,避免“共情”行为的发生,其余的面向方能打开)。“布列松希望观众关注的是面部的生理变化而非人物的心理规律。”(巴赞语)

在此基础之上,布列松大量地采用特写镜头来描摹青年牧师的精神状态(且往往是用一个慢推镜头,最终定格在青年牧师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用一个局部来精准地表现他内心的痛苦与不被理解的焦虑。同时,简约的构图也在传达着一个讯息:影片的表达是有所节制的,画面上的留白意味着更多的阐释空间;而由此产生的疏离感成为了超验得以渗入观者感受的切口之一。《日记》中的书写镜头和画外音最能体现这种间离的效果。书写动作和旁白声音作为牧师精神世界的外化,不断穿插在摄影机的视角中,似乎在提醒观众“书写”这一事实才是现在发生的,而关于人物事件的影像则都处在另一层叙事当中,如牧师与伯爵夫人交谈一幕,旁白的突然现身打断了连续的对话,青年牧师的内心活动直白地流露出来。布列松的灵性在于,他并没有使用任何高超的技巧,仅仅依靠淡入淡出的纸笔和简单的声画关系就达成了他的目的。

实际上,“书写”动作已然与青年牧师的精神(灵魂)产生符号意义上的联系,参与到了影片的主题的建构当中。当青年牧师初来小镇,他的信仰是强烈的,书写日记的镜头也较多;当牧师开始对小镇上发生的一切有悖教义的事情感到痛苦,同时深陷怀疑与诬陷的囹圄时,托西的牧师的世俗化又给他造成巨大的影响,他的信仰开始动摇,书写的镜头也随之减少;直到牧师得知伯爵夫人在与自己交谈过后安详地死去之后,他真正确证了信仰的合理性,获得了灵魂的慰藉,于是书写的画面又再度出现。无论是环境的败坏还是肉体的羸弱都指向“囚禁”这一意象,而青年牧师在一次次受难又一步步坚定自己的信仰,他的灵魂愈发靠近上帝,以至于在托西的牧师的请求下为他祝福。大限将至时,牧师手中的纸笔落下(影片另一处“下落”是他的酒瓶砸到地上,飞溅的葡萄酒则指向献身),他最终抛弃肉体后达到终点,成功地献祭了自己,完成了“圣宠”。

 2 ) All is Grace-一个乡村牧师的日记

1950年的黑白片《一个乡村牧师的日记》(Journal d'un curé de campagne / Diary of a Country Priest )绝不是一部轻松愉悦的电影。不论你的宗教背景是不是天主教,那人性中共有的悲悯,爱心,和堕落,仇恨一起,都会击中每一个人的灵魂。

电影改编自1937年法国作者贝尔纳诺斯Georges Bernanos(1888~1948)的日记体同名原著,天主教的作者,天主教的背景,天主教的演员,怎么看都是一场电影性的布道,但这个布道的内容却是沉重多于喜乐,痛苦多于恩典,直到最后,小神父死了,在画外音的日记朗读中,那一句"All is grace”才解放了小神父的灵魂,也释放了我们的无处可藏的悲伤。

电影的开场就是小神父那一种痛苦而又无奈的姿态,而摄像机也愿意长久地在他的脸上留连,下一个镜头就是伯爵和他情妇的脸,违反常规的偏爱局部镜头而非交代整体环境。但这就是导演的用意。他的其他的违反电影常规的特点还包括,通篇的画外音,不厌其烦的夹杂在早已通过画面表达出的情景中,平淡地叙事,没有阴阳顿挫,没有高低起伏;过多的局部特写,脸部的表情;简单到简陋的布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荒凉的村庄,贫瘠的土地,而与它对比的,是人那永远不会改变的诡诈内心。

这些特点,在普通人看来是枯燥无味的表现手法,在学院派那里却构成了这部电影的伟大之处,用画外音的叙说,把文学和电影学超验的结合起来,安德烈巴赞说:“我们通过这一无可辩驳的美学实例体验到了一种绝妙的纯电影的杰作……在这里,空荡荡、没有画面的,完全让位于文学的银幕,标志着电影现实主义的胜利。”

而这个导演最让我觉得着迷的地方,是他那锲而不舍的思考者的品格。就像电影中那个持守自己信仰的小神父,有一颗真诚,怜悯的心,却又生活在不被人理解的痛苦中,但仍然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别人的灵魂。我不知道Bresson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关于他的私人生活的记录少的可怜,连他的出生日期也没人敢肯定是1901或1907,有人说他是"Christian atheist”,有人说他是敬虔的天主教徒,他一生超过90年的生命也只拍了区区13部电影,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电影对后世的影响。在他看来,导演是可以被忽略,导演的名字可以缩小到不必要的位置甚至忽略,倒可以把演员的名字放大字体打在前面。但搞笑的是,他作为导演却登上了Senses of Cinema杂志评选的最伟大导演的第四位,而他的电影却没有一个进前十。

这并不是偶然。我在《一个乡村牧师的日记》中,看到的是一种作者电影的思索,一种诗意现实主义的精致。虽然他不属于任何流派,但他对电影表达人的灵魂轨迹的思考,将电影带到了一个新的领域。在那里,他实验着自己的“电影学”(cinematography)。坚持电影要与其他艺术形式分开,尤其是戏剧,用摄像机去发现一种“未知”。在他看来,知名演员只会把观众带向一种“已知”,他曾经在访谈中说,“我们目前看到的电影不是电影,无一例外,它只是被摄了像的戏剧罢了。其表达方式是戏剧的表达方式,也就是说,演员有模仿、有功作的表达方式。电影,如果它真想成为电影,就绝对应该据弃一切戏剧的表达方式。只要存在戏剧表达就不存在电影表达。”

所以在两部电影之后,他从《一个乡村牧师的日记》开始使用非职业演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模型”(models)。他不厌其烦的训练这些演员的动作,姿态,一举一动都反复很多遍,就像弹钢琴练基本功,只有反复练习手指的动作,最后已经完全忘记手指动作,乐曲就自然而然的流动出来了。而“模型”训练到最后,做动作的时候完全摒弃自我意识,灵魂也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所以,他的“电影学”实际都是为表现人的“灵魂轨迹”而服务的。还有他的取景,能简则简,尽量缩小观众的视觉范围,于他觉得多余的都剔除出镜头,强调局部动作,神态,这样,观众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角色中,以一种积极地视角来参与到其中,而不是被动的接受角色的行为。


罗伯特·布烈松费劲周折所做的,就是要我们真切的体会到电影中那忍辱负重的小神父的灵魂之旅。与他一道,来探寻神与人,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有人归结影响布列松的电影的三个元素:天主教主题(Catholicism),早期他做画家时候的经历,以及他在二战时做囚犯的经历。这部电影就是典型的天主教主题,小神父来到一个教区任职,但他发现教区的教徒却早已丧失了信仰,那十字架只是慰藉心灵的摆设,而不是他们灵魂的救赎。视财如命的老头,欢歌艳舞的青年,还有信奉科学主义的医生,都使初来乍到的小神父迷茫失望。唯一能够和他沟通的人是旁边教区的达西神父,但这个肥头大耳的神父早已在多年的工作中世俗化,只关心怎样能坐得稳,才不管人的灵魂。身体的病弱,灵魂的痛苦,他只能写在日记中,只能与神分享。那个医生,是个正直坚强的人,也很有思想和智慧,但他不信上帝,唯在思索中痛苦。小神父一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却不知要从何说起。直到听说医生自杀的消息,他的脸因为一个灵魂的失丧而痛苦忧伤。

伯爵一家是重点介绍的对象,冷酷而且淫乱的伯爵,早已对上帝灰心的伯爵夫人,和仇恨长辈的伯爵女儿,他也只有始终用他那如耶稣基督一般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而无能为力。才知道人心是多么可怕,自己的力量又是多么有限,那从来没有成功的计划无限期的搁浅了。于是他挣扎痛苦,却没有放弃,最后,唯一的一个灵魂被救赎的是伯爵夫人,仇恨和苦毒使人陷在自己的网罗里逃脱不出,但神的爱和恩典从来没有远离,“忧伤痛悔的灵我从不轻看”。

电影中的小神父时常表情痛苦,对人们的恶劣行为无可奈何,帮助反而被人诬陷,眼看着世人犯罪,就像那舍己的耶稣。耶稣还没上十字架的时候,有一次人们捉了一个妓女来到耶稣的面前问他怎么处置,为要试探他,按犹太人的律法,是要用石头打死她,但按罗马的法律,要带到审判官的面前,耶稣却说,你们中间谁没罪的,就可以用石头打死她。结果叫嚣的人群从老到少一个一个的散去。只有耶稣还站在那里,他就对那妓女说,“去吧,我也不定你的罪,从此以后不要再犯了。”罪是要受罚,但耶稣没有破坏神的律法和公义,而是藉着自己,上十字架替我们死,我们包括那妓女的罪,就都归到本无罪的耶稣头上,神的爱就显明了。在小神父和伯爵夫人对话的时候,伯爵夫人痛苦于上帝没有公义,但小神父说,如果神将善和恶的标准完全显明,那我们没有一个人可活了。到头来,我们都是配不上他的恩典的,但他的爱却籍着十字架白白的显给我们。

导演的电影多是改编自探索灵魂的小说,狄德罗(Diderot 1713-1784)(Les Dames),,陀斯妥也夫斯基(Dostoevsky, 1821-1881) (Une Femme douce and Quatre nuits),托尔斯泰Tolstoy (L’Argent), Bernanos (Journal and Mouchette)。预定论和人的自由意志(free-will versus determinism)自始至终是导演不变的话题。也许我们并不信上帝,但我想,只要不是坚定的存在主义者,就会不免偏向一种高于人意志的掌管宇宙的主权,不管这主权是什么,这一种灵魂的共鸣是超越文化界限的,而很多中国电影中对灵魂的探索,却在那不可靠的宿命论和没有根基的自由主义中摇摆不定,失去了重心,跌入了肤浅的鸿沟。

导演在影片后半段安插了一个青年军官,用摩托车送即将离开教区的小神父,这是影片最为欢快轻松的一段,小神父露出了唯一一次开心的笑容,他好像重新年轻了起来,连天也跟着晴朗起来,观众也在这里有了喘息的机会。其实他和这个青年军官一样大,但他的灵魂负担却使他过早的憔悴,小青年的单纯和喜乐感染了他,导演也大概是向往这样的人生,就像《七封印》里的小丑一家,单纯快乐的信靠,正是伯格曼和布列松这些徘徊在天堂门口的知识分子渴慕的。我想这也是我们普通人的愿望吧,耶稣基督说,“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像这小孩子,断不能进去。”简单明确,既然我们的灵魂承受不了做这个小神父,那就做那个快乐的青年,专心仰望那使我们信心创始成终的耶稣,是最幸福的人生。

 

后记

《一个乡村牧师的日记》,是我一直冷藏在柜子里害怕欣赏不了的艺术品。过去,我有一套对dvd的观看思路,就是那些被冠为伟大,深奥,艺术,哲理的影片都是积攒起来束之高阁等哪一天思想有了顿悟灵魂有了提升之后再欣赏的,否则结局不是我在呼呼大睡中侮辱了艺术,就是看完后懊恼于我愚笨的思想为什么不能理解它的伟大之处。其实后者是我最害怕的,我怕看到自己的肤浅和恶俗,在看了那么久电影,学了那么久电影之后,发现自己实际上不适合艺术。

最近,我却突然间想看那些所谓的艺术电影了。因为对灵魂的探索是人类共通的语言,真正的艺术是没有界限的,是一种心灵的共鸣,就像耶稣基督的爱,穿越2000年,穿越国界,在我们身上真真切切的实现。但不论是不是基督徒,我们一生都在寻找所谓的真理,我们的灵魂从来就是在寻找中不断追求,迷茫,否定,堕落,痛苦,而找不到拯救的。共产主义,存在主义,尼采主义,看似深奥的哲理其实是把人带向更痛苦的深渊。如果我们是存在先于本质,就像所谓的自由主义者追求的,按自由意志随意选择,无政府,无道德的自由,是容许我们不受任何限制在肉体中堕落的,杀人,乱伦,偷窃,毁坏,就是对我们自身肉体最高意义的承认,如果这样的自由能完全的满足人类需要,倒是简单了。但存在主义给的这条看似自由的道路通向的却是死亡。因为人不光是有肉体的,神给了我们一个区别于动物的灵,在堕落放逐中因寻不见真理就痛苦。而大部分中国人,看到痛苦,看到罪恶,看到堕落,只能哀叹时代,社会,制度,感叹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但却找不到出路。终究那些思索又得不到答案的人,不外乎把自己与外界隔离,“眼不见为净”,追求一种庄子“独善其身”的“逍遥”,免得沾一身脏;而其他人,干脆连思索也放弃,被一种悲观的宿命论辖制,甘心做学校,工作,金钱,地位,制度,儿女的奴仆,这一切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神,唯独那一位,远远高过人类智慧所能测度的,却又从无限化为有限的肉身替我们死在十字架上真真切切的引领我们走向生的神,我们看不到。按某些人的观点,那是太虚幻的,是西方的神秘主义。从科学主义的角度来看,那创世的宇宙大爆炸理论却要比白纸黑字的圣经更要神秘主义,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清清楚楚,没有第二条路,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这就是神的爱和恩典,让我们的灵,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P.S.这个版本的翻译实在是差劲,让我只能在猜测中揣摩,而很多重要的对话都被翻译的支离破碎,希望以后能看到更好的版本。

Bibliography:

Robert Bresson:http://archive.sensesofcinema.com/contents/directors/02/bresson.html

The Film of Robert Bresson:http://www.brightlightsfilm.com/24/bresson.html

Diary of a Country Priest :http://www.decentfilms.com/sections/reviews/diaryofacountrypriest.html

百度 罗伯特·布烈松:http://baike.baidu.com/view/268743.html

豆瓣 罗贝尔?布雷松:http://www.douban.com/group/15632/

豆瓣 一个乡村牧师的日记:http://www.douban.com/subject/1401618/

 3 ) 从《乡村牧师日记》看影像本体

1.文学改编与电影 《乡村牧师日记》(1951)在许多电影理论著作中都会被讨论到。巴赞的高度赞扬最广为人知。没有阅读过原著的情况下,我尚且不敢发表自己的其他看法,在此以自己的理解重新梳理一遍巴赞的思想。 布列松极度忠实原著,将书中的字句原封不动的放在电影里。从电影看到,其文本是相当文学化的:大量的心理与环境描写(旁白),考究的台词对白。前者是文本的主要部分,通过写日记的影像与牧师特写转换。后者虽然用电影化的手段,但这里的电影现实本体显然已经焕发着文学对白的特色。布列松通过两种方式,调度及旁白与对白过渡来实现。其中调度后面会讲到。 旁白的描述使得影像处于服务的地位,当人物突然开始讲话,虽然是对现实的搬演,却因这种衔接使得电影倾向的现实描摹变得并未服务于影像本体,而是文学本体。此时电影并未大于文学,而是处于平衡。 这里的平衡就是巴赞所说的布列松式改编所带来的辩证美学。由于极其忠实文学原作,电影影像需要受到限制采取单一方式来表现。但是这种牵制让影像将文学本体放大,甚至让原著中文字含义有了更深或更多的理解。这种相互作用的有机体,是电影与文学的混合体。 2.影像与调度 布列松的调度使得演员的走位具有舞台感,让现实有了一种人为创作。对白部分采用电影化的影像,而流畅弯曲的调度让对白与影像分离。 此外,布列松的调度是对现实审美的自觉表达。仔细观察,会发现摄影机随着人物运动推拉,当牧师向着门靠近一步,摄影机就向前推进一段变成近景或特写……按照视觉心理,牧师离门越近,我们就通过更特写的牧师来体验他的移动。当然摄影机有一部分运动是为了服务于文学性旁白,这里更多只拍摄牧师呆滞的面孔。 3.布列松的解构与重组 正因为布列松这种改编产生的辩证关系,他似乎把电影的文本与影像解构。正如电影主题上精神与物质的分离。布列松最让人惊叹的大概就是他能如此精确清晰地将电影解构再重组。《日记》正是他手法成熟的标志作品,而这对往后的文学性电影都产生了深刻影响。王家卫属其一。 1956年的《死囚越狱》同样有大量旁白,这时的布列松已经使得文学性文本更加适用于影像。布列松的客观性绝对脱离不了文学性的文本。只有主观的描述才能带来他客观的影像。而此时主观的描述在文学性文本下又成为了文学的客观。

 4 ) 存在的观相术/没什么,一切都是怜悯<戴锦华>

1.《乡村牧师日记》是不朽的电影名作。这部电影是一部心灵肖像,它勾勒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个人,一个非常独特的个人,一个我们在日常生活当中很难遇到的生命和心灵的个案。

2.一部伟大的电影,它的意义绝不仅仅止于电影史,也绝不仅仅止于电影人,它同时可以成为非常重要的文化史的文献,同时也可以成为对于文化,对于价值,对于心灵的巨大的贡献。

罗伯特·布列松的名片《乡村牧师日记》是电影史的一个时刻,是电影文化的一个时刻,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欧洲文化史的时刻。

《乡村牧师日记》对于我来说是不朽的电影名作,但是我必须预告大家说这是一部大闷片。我经常跟我的学生开玩笑说有这样一类电影,就是你在中间看的时候睡着了我不会怪你,但是我负责任地说如果你坚持把它看完了,你会有始料不及的收获。

关于这部电影,我们已经长久地约定俗成地使用《乡村牧师日记》这样一个名字,但是其实法国是一个天主教国家,法国历史上发生过对新教徒的著名的暴行,而在中文当中,我们通常用牧师来指称新教的神职人员,用神父来指称天主教的神职人员,所以我想,在这个故事当中,其实我们是在讨论一个年轻的神父而不是一个年轻的牧师,它有基督教内部的一个非常深刻的差异。

在人物的交互关系当中,围绕着我们年轻的主人公对于宗教,对于基督教,对于上帝,对于信仰之于日常生活,对于信仰自身的拯救力量的笃信、执着和周围的人们已经麻木不仁的,沉湎在日常生活的琐屑和日常生活的煎熬的冲突,这才是影片中的内在的张力点。

我们很难复述这个故事,如果一定要让我复述的话,我可能会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心灵肖像,它勾勒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个人,一个非常独特的个人,一个我们在日常生活当中很难遇到的生命的和心灵的个案。

法国《电影手册》的主编,也是电影理论的一个最重要的理论家——安德烈·巴赞,他的一个说法似乎可以让我们去理解这部电影,也让我们去理解布列松以及他作为一个电影史时刻的意义。安德烈·巴赞的话是这样说的,他说:我们去观看布列松的时候,真正引发我们注意的不是心理学,而是一种存在的观相术。再展开一点说的话就是:布列松不是一个用心理学来作为展示人物、勾勒人物的手段的导演,相反,他是一个某种魔术般的,具有洞察力的,带有哲学和神学深度的一个“相面人”。

布列松成为一个电影史的时刻是在于他真正有效地使用电影这个表象艺术,电影这个形象艺术的外在呈现,让我们在观影的过程当中由衷地、真实地触摸到了一种不能付诸于形象的心灵事实:关于信仰,关于苦难,关于自我认知,关于价值,关于死亡,关于救赎。在这部影片当中,我想跟大家分享的第一个点就是关于他如何用一种存在的观相术,去创造出一种心灵史、心灵肖像、神学困惑或者神学问题的这样的一个艺术特征。

这部电影充满了浓郁的宗教意味,更具体地说不是一般意义的宗教,它是天主教。20世纪以来,天主教的信仰在整个风雨飘摇、备受创痛的欧洲文化当中岌岌可危,一个已经尽人皆知的说法叫做“上帝死了”。从德莱叶到伯格曼,他们的影片当中的主人公都充满了哀叹,这个哀叹据说也是当年基督耶稣在十字架上的哀叹,叫做“上帝你抛弃了我”。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叫做“上帝沉默了”或者“上帝死了”,我们在一个没有神的世界上。

在这里我想表达的我自己的观点的一个基点是,由于欧美文化主导整个世界,成为世界的文化霸权太久了,以致我们经常不加思索地把基督教作为宗教的泛称,或者用关于基督教的知识和想象去覆盖所有关于宗教的知识和想象。

当我们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其实触摸到了影片当中的一个面向,相对来说也是比较表象层面的面向。就是说我们看到我们的主人公是作为一个自觉奉献的、近乎圣徒的这样一个形像,而完全忽略掉了他实际上也负载着1951年布列松的时代,也就是整个欧洲文明、欧洲文化、欧洲人的深刻的心灵危机。

在画面当中,主人公所形成的构图线条是倾斜的,是歪斜的。我们大家可能会知道,比如说黄金分割法所形成的几个构图点,或者我们在一个画面上画出一个井字,那四个交叉点所形成的稳定,或者我们想象对角线构图所形成的稳定构图,或者我们想象平行线所形成的构图,这些都是稳定构图。而我们的年轻主人公在画面当中不是任何一种稳定构图,所以他是歪斜的,他是不稳定的,他是在挣扎着试图去加固自己的信念,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影片传达了非常法国文化,或者说欧洲文化的宗教的意味,甚至在某一个解读层面上,它勾勒了一个圣徒的心灵肖像。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影片当中无所不在的,非常细腻的,但又是非常隐忍的透露出来的正是这样一场持续了很久的危机。我们知道这场危机到60年代的时候,将以社会风暴的方式在欧洲社会内部迸发出来。

这部电影作为布列松早期创作的最高峰,也作为他的以后的创作生涯的一个开启的著作,是因为在这部电影当中他尝试去证明,而且作为电影史的事实他成功地向我们证明了一件事,就是一部电影可以不凭借外在的戏剧性事件,一部电影可以以一个细腻的文学式的心灵勾勒来作为它的整个内容。

它再次以某种程度上极端的形式强化了电影与文学之间的更深刻的、更为内在的互动和牵系,而不是电影仅仅能够采取舞台戏剧式的结构形态。除了这样的一个走向文学性的道路之外,更重要的,也是不断被人们引证的一个评论是,在这部电影当中,它成功地向我们展现了人物、故事、场景、对话和电影语言、电影造型形式之间的平衡。在这部电影当中,它们是一个精致的、平衡的形态。

布列松成功地在这部电影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角色当中负载了彼此矛盾的至少是双向,甚至是多向的意义表达,或者说是一种所谓内在的呈现和传递。如果从电影语言的角度说,在这部电影当中,它其实始终表现了入与出,或者说闯入与逃离,或者说接受与拒绝。它始终以这样一种反向的力,来形成每一个场景和每一个人物内心层次的紧张。

具体到电影语言当中,他非常成功地使用门和窗作为前景,作为画框中的画框,作为双重含义就是内与外,进入与离开。电影故事的主要情节是年轻的神父四次以上进入伯爵庄园,其中至少有三次,导演突出了庄园外面的铁门。每一次主人公的进入和出去同时伴随着他和伯爵、伯爵夫人、伯爵小姐之间非常微妙也非常痛苦的接触和冲突。

年轻的神父第一次出现在伯爵庄园内部的门前面的时候,导演使用一个从门里拍摄的镜头,那么玻璃窗及其窗棱作为前景,于是形成了一个里面对外面的观看,同时形成了一个里面的贵族的,准确的说是大地主的家庭和亲人之间的冷漠、相互隔绝的关系以及外面的这个闯入者试图进入这个关系并且改变这个关系的一种表述。

如果我们把主人公当做一个圣徒肖像来看的话,那么随着现实苦难的深重,他身体的痛苦的深重,他是越来越接近神。影片的最后一幕,今天看起来仍然是神来之笔,教堂垂下来的白色幕布,上面黑色的十字架以及画外旁白,在这个场景当中,旁白传递了主人公的最后一句话,叫做:“没什么,一切都是怜悯”。当他在痛苦中死亡的时候,他的表述是“一切都是怜悯”,应该说到这儿他已经达到了圣徒的高度。

正方形的小窗和嵌在窗中的主人公的肖像所形成的表述完全相反。在窗口的画框当中神父的肖像一次比一次后撤,他一次比一次更不能够充分地占有这个画框中的画框,他的形象一次比一次地更不能把握这个画框。与此相对,在不断地从内部观看外部,从外部观看内部的场景当中,导演进一步地借助所谓构图的元素,比如说男主人公处在心灵的痛苦,信仰的迷惘和身体的疾病中时,导演会不断地改变他在画面中形象的身体线条来形成的不同表述。例如前面我们所讲到过的那种歪斜的、倾斜的表述,这种倾斜构成了构图的不稳定性,同时借助这幅画面的另外一个视觉元素,旁边的十字架,形成一个对称的分切画面的构图效果。十字架自然永远是垂直水平的,而我们的主人公是不稳定的,而且是渐趋歪斜的,和他在教堂当中穿着圣服,始终要保持一个挺拔直立的形象形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多重的彼此拉扯的叙述。

神父第一次胃癌急剧发作,倒在泥泞的路上的那个场景,第一次出现了在电影当中为数不多的大全景,雾气和山路等元素形成了一种他陷于困境,陷于迷惘,完全被抛弃的那样一种表述,同时伴随着他一步步经由苦难走向圣徒的这样一个表述。然后,旁白说他看到了幻象,他看到了圣母,接下来说的是圣母手里牵着的那个孩子。我们知道在基督教当中那个孩子当然就是基督耶稣。可是接下来,真的有一个孩子牵住了他的手,但是是那个早熟的洛丽塔,是那个充满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魅惑和恶毒的少女。

影片中的一场重头戏是年轻的神父和伯爵夫人之间的那场长对话及其他们所发生的语辞之间的冲突,这是我们年轻的神父一生当中唯一可以欣慰的东西,就是他触动了伯爵夫人,某种程度上他感召了或者叫说服了伯爵夫人。

在这场戏当中,有一个在当时看起来非常新颖的调度方法,导演始终把伯爵夫人放在穿衣镜那一端,这首先形成了镜外人与镜内人之间的相互对照,形成了画面当中一个人物的双重形象,来向我们表明她内心的挣扎,她的纠结、她的冲突和意义的双重性。但另一边,穿衣镜放在壁炉之上,而壁炉的炉台摆满了小男孩的照片,向我们提示着她的失子之痛,同时向我们提示着她和圣母玛利亚之间的结构性的相像。

这样的错位在这部电影当中是贯穿始终的。它不仅仅是一个天主教文本,它也不仅仅是一个圣徒的心灵雕像,它同时可以说是一个濒临丧失信仰或者完全无信仰的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历程,或者说这是一个精神危机历程最终摧毁了一个生命的故事。

布列松以及《乡村牧师日记》是我们深爱的苏联导演塔可夫斯基的最爱,塔可夫斯基的评价成为这部影片的评价当中的一个非常亮丽的光环。桀骜不驯的电影史颠覆者,也是电影史开启者的法国导演戈达尔也同样对这部影片有着极高的评价,他的最著名的说法是布列松之于法国电影相当于莫扎特之于奥地利音乐,相当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之于俄国文学。布列松由此向我们印证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一部伟大的电影,它的意义绝不仅仅止于电影史,也绝不仅仅止于电影人,它同时可以成为非常重要的对文化史的文献,同时也成为对文化,对于价值,对于心灵的巨大的贡献。

1.电影手册派

《电影手册》派,又称《电影手册》集团,创办于1951年,由安德烈·巴赞、罗·杜卡和雅克杜尼奥尔一瓦尔克洛兹任主编,其中巴赞的美学思想对杂志的面貌起着主导的影响。1955年起,一批赞同巴赞的理论观点的青年开始以《电影手册》为理论阵地,运用“作者论”方法,树立起新的评价标准,成为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主将,主要人物有特吕弗、戈达尔、里维特、夏布罗尔、杜马契和谢勒尔等。

2.安德烈·巴赞

安德烈·巴赞是法国战后现代电影理论的一代宗师,创办《电影手册》杂志并担任主编,主要电影理论有“电影影像本体论”、“电影起源心理学”、“电影语言进化观”、“场面调度理论”等,被称为“法国电影新浪潮之父”。

 5 ) 巴赞评《乡村牧师日记》与罗贝尔•布莱松的风格化

小说本身牵动人的情感,无疑,这完全是精神感受的最高形式。

布列松不是扩充而是删除次要人物。(102)

他的“忠实”是创造自由的最隐蔽最深透的形式。(102)

影片始终用贫乏的影像取代小说家富有感染力的具体描述,影像若隐若现,就因为没有充分展开。(103)

影片与小说相比,影片更具“文学味”,小说反而充满了具体形象。(105)

布莱松没有仅仅借助事件的简化,而是利用真实场景自身的对立创造出电影化的抽象。(107)

布莱松从未向我们展现完整的现实。他的风格化不是凭空假设的象征符号的抽象化,而是建立在影像的对立元素的相互作用造成的具体与抽象的辩证关系之上。(107)

布莱松像德莱叶一样,自然喜爱最富质感的面部特征,正因为它完全不是表演,而只是人的独特印记,是心灵的最明显可见的踪迹:种种面部表情无不升华为符号。他让我们注意的不是心理学,而是存在的观相术。(110)

背离戏剧性的范畴。事件不是按情感的发展最终使精神得到满足的规律安排,事件的连续是偶然中的一种必然,是无关联的动作与巧合事件的串接。每一时刻如同每一个镜头,都有其自身的命运和自由。

一种克尔恺郭尔的“重复”的顺序。这种顺序有别于命定性,正如类比关系有别于因果关系一样。(111/112)

死亡不是苦难的命定厄运,只是苦难的终点和解脱。(112)

原著的这种二次元真实与摄影机直接捕捉到的真实物象不可能彼此扣合、互为延伸和融为一体,相反,这两种现实的并置会突出它们的相异的本性。

两类对应的现实并现于银幕,两者之间在本体论上的不一致性突出了两者唯一共同的尺度,这就是灵魂。(114)

他是重新挖掘出斯特劳亨和德莱叶认识到的人的面部表情的重要价值。而无声电影本质上与声音相对立的唯一特性,是蒙太奇句法的灵活性和表现主义的表演,即实际上因无声的缺陷而采取的手段。(117)

电影语言与伊索寓言的语言一样,是含糊多义的,透过表面现象,我们看到1928年之前和之后的电影只有一部连贯的电影史,即表现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关系史;声音必须暂时摧毁表现主义,而后再去适应它;而它和现实主义的延伸发展直接相关。(117)

只有深入探讨声音真实性的美学,才能理解对话与相关于对话的影像彼此分离的意义。

音影平行关系延续着可感现实的分立。音影平行是布莱松抽象化与真实性辩证关系的引申,借助它我们最终感受到的只是心灵的真实。(118)

实际上,在这部影片中,声音不是用来填充已然可见的事件:它渲染和扩展事件,犹如提琴的共鸣箱强化琴弦的颤音。

事件正是通过声音与影像的交错,释放出自己的真实含义。(118)

影像的价值不取决于在它之前与之后的影像。影像犹如电容器的平行极板,主要是集聚静态的能量。从影像出发,与声音对应,形成美学的电位差,电压水平最终变得难以维持。

……

观众被逐步引入这种感觉之夜,能够表达这些感觉的唯一形式,就是空白银幕上的幽光。这就是这种“无声电影”和它严苛的现实主义所追求的效果:使影像消失,完全让位于小说的文句。

正如马拉美的空白页或兰波的静默是最高超的语言情态一样,在这里,空荡的、没有影像的和完全让位于文学的银幕,标志着电影现实主义的胜利。在银幕的白色幕布上,黑色的十字架像讣告上的十字架一样简陋,随着影像渐渐上升,它变成唯一可见的印迹,表明影像的实在只是一个符号。(119)

《乡村牧师日记》当属别类。它的忠实性与独创性的辩证关系可以归结为电影与文学之间的辩证关系。而是依据原小说,借助电影,构造一部次生的作品。这不是一部与小说“媲美”或“相称”的影片,而是一个新的美学实体,它仿佛是用电影扩充的小说。(120)

《乡村牧师日记》对我们的启发是,利用两者的差异,经由影片强调小说的存在,比利用两者的共同点把小说“化”为影片更见成效。(122)

节选自《电影是什么?》

 6 ) 布列松的话//正如我要写一首诗那样

向贝尔纳诺斯致意(节录) Homage to Bernanos (excerpt) 1951年3月12日,巴黎-索邦大学,法国知识分子天主教中心 Centre catholique des intellectuels français, University of Paris-Sorbonne


罗伯特•巴哈(Robert Barrat):我们之前为这次对话做准备的见面中,我记得你谈到你制作一部影片的方法:“我做一部影片正如我要写一首诗那样。我寻找一种口吻。”你还解释说,在拍摄场景时,你脑海里牢记的就是这种口吻。这意味着对掌机员们、技工们和助理们来说,“这将会很烦人。”只有当他们看到剪辑完成的影片时,他们才得以发现这种诗意的内在统一性。

罗伯特•布列松:首先,我想借此平台公开对一项针对我的指责进行辩护。我被指责对专业演员有一种蔑视、一种不信任。与此相反,我赞赏——高度地、毫无保留地——他们展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值得钦佩的技艺,它所需的是一系列不可调和的才能、是人之心智的高超能力也是心智的一种谦恭顺从、是真诚也是骗术、是放任也是自律,因此我承认它常常在我看来几近不可思议。

然而,如果我请求得——如果我使用——无名演员、业余或新手演员;如果我回避戏剧化的题材、内置许多情节的故事线;如果我将风景简化得只剩下一帧画面,它渐渐隐退、在人物面孔出现之时完全消失,那是因为我想表现的不是动作,不是事件,而是感受。

当专业演员被带进感受的领域中来时,他会在我用摄影机对准他时体验到一种奇怪的窘迫:他发现以前在舞台或其他影片中培养的习惯限制了他;那些居于中心位置的重要性的事实、事件、那一切——那些肌肉的小抽动、那些习惯了的习惯——一言以蔽之——正是他那才能,干扰、阻止他向我提供我所要求的东西。于是我体验到,这种种障碍——奇怪地——横亘于我俩之间,实际上是把他在我面前隐藏了起来,正如一副面具那样。

我很愿意尝试解释这个电影的制造者——这台了不起的摄影机,即我们主要的工具——是如何同时又是我们主要的、最难对付的敌人。意思是摄影机因着一种机械的、属于机器的无动于衷与笨拙,记录下一切,捕捉到一切。

查理•卓别林(Charlie Chaplin)在大战仍未发生的数年前途经巴黎时曾告诉我这个故事:“设想一位最伟大的银幕女演员,设想葛丽泰•嘉宝(Greta Garbo)”——这是卓别林说的,不是我——“设想她正把她的戏演得堪称完美,但天气很热,摄影棚里有许多苍蝇在飞,在她身边飞……在她继续把她的戏演得堪称完美时,她想:‘且慢,要是一只苍蝇落在我的鼻子上该怎么办!’摄影机记录下了这个想法。”

“条”(take)这个词是捕捉(capture)的同义词。它与捕捉演员——不是作为演员的演员,而是作为生物的演员——有关,使他惊奇,把握住他,捕捉他的面相中一些特征,捕捉一些可以产生最为罕有、最为珍贵、最为隐秘之物——将为我提供解开谜团的钥匙的一些火花——的东西。业余或新手演员更少自觉意识,更为天真,更为直接,也更为有耐心,能将自己更为彻底地投放到这种体验之中。你会注意到,对电影演员的这种观念与传统观念的差距是多么大,它能招致一种类比,即我们对画家或雕塑家所用的模特的观念。

罗伯特•巴哈,现在我要回到你前面说的。确实,我工作的时候常常能听到掌机员们、照明员们、甚至整个剧组私语说——常常是身处某个角落看着我说——“这影片真烦人”或“这影片将来会很烦人”。

第一种解释是这影片确实烦人,或者将会烦人。另一种解释是这些一年到头参加了无数影片制作、并且以一种身处剧场的方式体验这些影片的照明员和掌机员是看过许多充满以极端方式表达出来的举止、言语和表情的戏的拍摄的。于是,如今,我指导下的一切内容在他们看来就是枯燥、缺乏表达力的。然而,实际上,我的手法完全是另一回事。我追求的不是通过举止、言语、模仿所进行的表达,而是通过图像的位置、关系、数量所形成的节奏与组合的方式所进行的表达。一个图像的价值必须是,首要地,一种交换价值。但要想使这种交换得行,图像们必须拥有一些共同点,要参与到一种统一中去。正因如此,我的首要任务是赋予角色们一种互相亲和的特点,并要求所有演员都用同一种方式说话。

一个图像可与一个句子中的一个词相比拟。诗人们千锤百炼其用词,他们常常自愿地选取单调枯燥的用词。而当一个最常见、最陈腐的词用到了恰当的位置时,就会突然间闪耀出非凡的灵光。


注释:

乔治•贝尔纳诺斯(Georges Bernanos, 1888-1948)法国一战士兵、作家、剧作家,天主教徒,拥护君主制度。他的作品经常探讨人在善恶之间的灵魂挣扎,其中被改编成电影的除了1936年出版的《乡村牧师日记》,还有布列松的《穆谢特》(Mouchette)、莫里斯•皮亚拉(Maurice Pialat)的《在撒旦的阳光下》(Sous le soleil de Satan)(1987),还有生前未竟身后出版、被经常搬上舞台和银幕、也被改编过成歌剧的《加尔默罗会修女的对话》(Dialogues des Carmélites)。

巴黎-索邦大学(University of Paris-Sorbonne)又称巴黎第四大学,成立于1971年的公立研究型大学,前身主要是巴黎大学的人文科学院。2018年开始与巴黎第六大学合并,称索邦大学。

法国知识分子天主教中心(Centre catholique des intellectuels français)由一些哲学家与史学家于1941年秘密成立的思想团体,1977年解散。曾长期参与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的筹备工作,每周都举行辩论会、研讨会、学术座谈会。

罗伯特•巴哈(Robert Barrat, 1919-1976)法国抵抗运动分子、记者、作家、政治活动家。

查理•卓别林(Charlie Chaplin, 1889-1977)英格兰喜剧演员、导演、制片人、剪辑、作曲家。无声电影时代的世界级明星,他塑造的流浪汉角色深入人心。1919年与人联合创立电影公司联美(United Artists)。于1929与1972年两获奥斯卡荣誉奖。

葛丽泰•嘉宝(Greta Garbo, 1905-1990)瑞典演员,1951年入美国国籍。三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1954年获奥斯卡荣誉奖。

条(take)常规电影拍摄中,场记与/或场记板的职责之一是给每条镜头赋予唯一命名,命名模式是“某卷、某场、某镜、某条”。这个take取义一次不间断拍摄的镜头,此词义是电影诞生后才增添的;而take的原义之一是捕获、取得,故文中说与capture同义;中文的“条”则没有这层含义。

 7 ) 关于电影

      看完小说后,又把电影看了一遍。再优秀的改编电影也不可能穷尽原著的构想,况且布列松根本也没有想在改编上花太多心思,对话大量删减,场景变换尽量简化。虽然布列松对原作者的敬仰很明显,但他不是个喜欢运用对话推进故事的人,所以影片呈现出来,少了原著强烈的思辨色彩,多的是画面本身传达出来的韵味。
      作为导演,此时的布列松已经具有了“布列松风格”的一切特征,音响和画面总是交替着,互相追逐着,人物的声音先出现,然后拍说话的人,或者人物的眼神先表现出关注的内容,画外音再跟进解释;还有他特别喜欢的手部动作的特写……总之布列松永远只给你展现空间的一部分,或声音或画面或者人体的一部分,他非常懂得省略的艺术,懂得操纵画面内外相互呼应的关系,懂得把镜头内的东西延伸出去,所以虽然他的电影节奏不快(简直给观众一种在读书的错觉),但你总有期待,总有思考的时间。电影的大部分镜头采用近景(人物胸部以上),或者从中景推到近景。我以前都不知道,这样密集的近景会给人非常压抑的感觉,因为你会把精力完全放在注意人物的表情上,而布列松的人物每个神情都有特定含义,盯着各种各样的脸看,就有被各种想法包围起来的感觉,这不正是小教士的感受吗?特别喜欢一处剪辑:小教士来回走,愁容满面的拍打着晾晒的被子,这个画面淡出,雪片飞舞的画面淡入,镜头推近小教士房间的窗口,他在写日记……镜头交替中,画外音没有停,被子和雪片画面的叠加,就好像是被子出了棉絮,整个转接优美自然,情绪连贯。即使我觉得这部电影的精神内涵完全禁锢在原著中,甚至出于宗教热情,把主人公描写得过于悲壮,没有像后来的《少女莫夏特》那样加入更多主动的思考,但是我必须叹服布列松的导演天赋。

 短评

看完《乡村牧师日记》,我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自身的现状,无论是通过自我救赎还是自我毁灭~~实在是无法忍受每天和孤独痛苦地博弈了。感谢布列松,给了我充裕的两小时来自省,尽管我知道从此过后我也不会变的更好一点

7分钟前
  • 火山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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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著名导演安德烈·塔科夫斯基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怪不得不是我的菜..

11分钟前
  • zzy花岗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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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4.5;这部虽改编自乔治·贝尔纳诺斯(力秉忠于原著,然而作者并不满意改编),但日记体的思辨口吻和精神上的探索、内心激烈的交战和自我辩驳,仍然具有陀思妥耶夫斯基或托尔斯泰的某些印记,看完本片才能明白为何布列松数度改编陀/托翁。诚如巴赞所言:“这不是一部与小说媲美的影片,而是一个独立的美学实体,它仿佛是由电影扩充的小说。”生理性的病痛与精神状态的折磨同步,在近乎苦味的纯净心火焚烧之下,他终于明白人类沟通的无望,并为自己打开通向永恒的门。

13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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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松的第三部长片,拥有震颤灵魂的力量。影片由贝尔纳诺斯日记体小说改编,文学性浓厚,观影时总联想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内心世界的冲突与斗争、信仰与现实的矛盾、灵与肉的分裂,沉重压抑,启人自省。大量的旁白和以近景特写为主的镜头编排(模糊与省略环境)使观众直接走进主人公的内心。(9.5/10)

15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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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省察的人生不值得过,省察的人生却处于长久的痛苦和偶尔的救赎中……

18分钟前
  • 拔刀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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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这个男主角,他有一双很像卡夫卡的眼睛和忧郁。

19分钟前
  • 还行

我错了布列松,首先我不是教徒,看的时候没办法投入,其次我真的太疲倦了所以睡得很香。~~~

24分钟前
  • 林||我们谈什么都像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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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不懂装懂了。没有基督教背景就是看不懂。

28分钟前
  • 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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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体改编,内心独白,殉道者形象,墙上的十字架投影

31分钟前
  • 谋杀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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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里那些对基督教一无所知的人就不要说啥了吧?神父本人就是一场温柔而悲伤、缓慢而盛大的殉道。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忧郁,像被伤害的天鹅,只能用翅膀扑打着波心。

36分钟前
  • laul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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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代沟

39分钟前
  • 般若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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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只吃红酒泡干面包会得肺癌

42分钟前
  • 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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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天堂是不存在的。上帝的世界就是我们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然而,上帝也正是爱本身。2.桑塔格如此定义布列松的冷峻克制:以抗拒感情来产生感情。3.拍房屋用框式构图营造主人公的孤独压抑感,拍室外则有表现主义的抒情性,在牧师瘦弱身影与巨大的苦难蒙昧间形成梦魇式的对比。4.布列松使用非职业演员之始。男主要是去演卡夫卡,大概很合适。

43分钟前
  • 奥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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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 主角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一种肢体感被剥夺的状态,为数不多的动作成为一种迟滞的征象,而书写的手则有如模拟理念的运行。与此相对应的是人物在乡村社群与教权体系中的位置,一种嵌入其中但又被排除的有形真空状态。然而在种种压抑中思绪悬浮的空间却被开辟了出来,被拒绝直接共情人物、感应神性的观众又能在某些日常细节中完成共鸣与体验。声音在《此房》里是撒旦的镰刀,在此处则是天堂回响。

46分钟前
  • 寒枝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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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电影与文学从思想到形式平等地表现出独特艺术性的第一部电影”

49分钟前
  • space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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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我胸闷。“他们讨厌你,是因为在你面前他们自惭形秽”,面无表情的脸更写出那种撕心裂肺地痛苦。布列松把小说改成了令人窒息的挽歌,缓慢的影像加深了这种风格。

54分钟前
  • 鬼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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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胃癌博取观众同情,强行干涉他人私生活。

58分钟前
  • 车登巴咱尔
  • 还行

影片《乡村牧师日记》在电影史上的意义在于它为文学作品的电影改编方式提供了独特的范例。

59分钟前
  • 邻舍的老花猫
  • 推荐

最烦旁白多的电影,还不如看小说!

1小时前
  • AP
  • 很差

忽闪而过《面孔》《处女泉》《第七封印》《犹在镜中》……“真相不在一个梦中而在很多梦中”帕索里尼《一千零一夜》,在布列松的影像片段里的准确体现:真相不在一个由几个人物完成的单一的有目的性的事件中,而在点点滴滴遗漏的片段

1小时前
  • ZHANGWAN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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