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绝 殺絕

之所以看这部重口味的枪战电影《赶尽杀绝》，是冲着莫妮卡·贝尔托鲁奇去的，结果遇上了大尺度、让人心惊肉跳的电影。这样的电影平时我是很少看的——孕妇在被绝杀情境中激发了一个退隐杀手的柔情，于是杀手铁肩担道义，为保护婴孩以暴制暴，一路枪杀社会的渣滓，让人感到，暴力的底线就是不泯灭起码的良知，即不让弱小的妇孺介入到危险中，不让他们成为危险利益的牺牲品，这和“武”止戈的原始意义是吻合的。漠视生命的人，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那些在枪口下血肉横飞的助纣为虐者，真的好像符号一样，可以从世界上抹去。（而细究起来，就像张艺谋拍的电影《差一秒》一样，哪一个向他人施暴的人没有他人性的一面呢？ ）但在战与逃的绝杀情境下，思考是没有意义的，直觉反应和经验在做出回答，我要活着，因为我还有使命！

婴孩是一种救赎，他将史密斯从苟且偷生的浑浊环境中推向道义的前台，将莫妮卡——一个被托养婴孩的妓女推到了道义前台，同时也在疗愈他们自己，只要将婴孩视若己出，就能将自己从创伤经历中拯救出来，再活出自己一次。莫妮卡更衬托出杀手史密斯柔情的一面，让人感到生命中还有许多值得眷顾的美，她即便身在妓院，也比起那些衣冠楚楚的掌人生杀大权的道貌岸然者来得清白。只是，美好的快乐往往是短暂的，就像两人的做爱片断，会被突兀而来的暴力所打断，在这个需要快速“开枪”反应的时代，人很难做到沉浸。

整个社会是暴力的，从性到政治，从艺术（重金属摇滚）到日常，没有可以回避的暴力存在，不安分的欲望何以安顿？人的贪婪何时有个尽头？难道非要通过外在掣肘的现实报应才能醒悟过来吗？还是，一旦人醒悟了良知，他（她）就是神的工具，在行驶正义？

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统统报销，还是这句老话在起作用，惊心动魄的善恶较量，快意恩仇，只是，恶的铺张，让人喘不过气。司法体制根本不值得信任，一个流浪的个体没一点绝活，怎么能伸张正义？影片的编导显然更尊重底层的异端——那些尊重自己良知果决办事的人，主流平台已无处可以借助，权力和资本的联姻让整个体制充满了行尸走肉的腐臭味。小民或许任惯了权力和资本宰割，叹息自身的无力和无奈，当一看到这本电影，顿时会荡气回肠吧？

选择可以是理性的，但有时是被卷入，是恻隐之心的良知让人瞬间进入到一种抉择里。一旦进入，就难以回头。从这个意义上讲，好像是命运选择了人。而人一旦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便是在接受考验了，而能否为神所拣选，就看他在考验中能走多远了。

我爱乳房，我也爱枪，爱乳房是由于想得到乳房，爱枪则是想成为一把枪，没有枪也没有乳房的世界是枯燥无味的。 ―――韩兮 许多影评人都不屑于写太商业的影片，其原因倒不是因为他们很清高，而是商业影片的评论实在难写，人物性格一般都较为模式，故事也相对传统没有什么新意，所以写起评论来好象没有什么值得分析的地方，而从制作的角度来说，这些所谓的影评人大多也没有什么影视方面的专业知识，硬写出来的东西不但空泛无物，更会让行家笑话，所以商业片的影评大多没必要去写。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这个网络暴力肆虐的时代，国外的商业影片即便被骂得一无是处也无法吸引众多网民的眼球，所以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有时间多关心一下国内名导成片中的NG反而更实惠一些。 但对于真正看电影的人来说，是绝对不会拒决商业影片的，因为商业影片中有两大主要内容是非常吸引人的，打与爱，当然，打要精彩，爱要赤裸。《赶尽杀绝》完全符合商业影片的要素，打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爱得也够吸引眼球，而两者的结合更是过瘾。 据说本片的导演对吴宇森所拍的《辣手神探》中周润发抱着孩子在医院里开枪的场景印象极其深刻，所以决定拍摄一部酷男保护孩子的影片。很显然，这是此片的创意所在，也是最核心的部分。我们立即发现这个创意只是一个场景，对于整部影片来说，这只是细节，但导演显然把这个细节放大，再放大，于是便构成了整部影片。没有故事，有的只是酷男如何用枪保护孩子，与敌人互射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贯穿了整部影片，以各种各样的段落来表现这个创意，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环形楼梯上如千斤坠般的扫射，做爱时的射击，兵工厂中的埋伏以及空中跳伞时的互射等等。 可以说这些场景故意设计的痕迹是相当严重的，但每一个段落精彩纷呈，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而段落与段落之间几乎也没有什么过渡，枪战始终在继续着。很明显，导演就是想利用这些枪战戏来吸引观众，而我们也知道了导演创意背后的一种思维，是纯商业的，也是纯电影的。电影是视听的艺术，而枪战是视听的直接反映，于是影片便产生了，很单纯，也很直接。 有了这种形式上的架构以后，导演想到了商业片的另一大要素，爱。由于婴儿的出现，于是女性角色会顺理成章地出现，现在的问题便是将剧中人物丰满起来。 据说导演对007中的邦德也是情有独钟，于是便在此片中设计了一个反邦德式的人物。之所以反邦德无疑是为了突出主人公保护孩子的重重困难，而这个流浪汉式的人物粗糙暴戾与婴儿的单纯善良也正好形成最大的反差。当然，女主人公也顺利成章地以阶级兄弟般的面貌出现了。可以说这些人物的设计并不巧妙，甚至可以说是导演随意拼凑出来的，但对于一部以枪战为主的动作片来说，又有哪位观众会深究这些呢？ 影片的表现风格以及人物关系都已经出炉后，便要为影片设置一个故事。虽然是一部纯商业影片，但故事却也不能随意安排，尤其在确立了一个无数枪手追杀一名婴儿的大框架下，故事的编排显然有了一定的难度，更重要的是，导演必须把自己为影片所设计的几段精彩枪战融入到故事之中去，这个过程同样是艰苦的。很庆幸，也许由于影片在枪战转换的节奏上把握相当出色，所以使得紧张的观众根本无法意识到这个影片的故事是否合理，以及故事前后是否矛盾的问题。 从创意到剧本完成，一部商业影片的前期准备便结束了，剩下的便是拍摄了。由此可见，其实许多影片的创作过程都是由形式引导出内容的，而这里所说的形式并不是指色彩，镜头运动等等过于专业的名词，而只是观众们的喜好，一种视听上的享受。其实，这些视听享受在本质上依旧是内容，例如女性暴露身体，追车枪战等等，由于许多类型的桥段几乎必须出现在相应的影片中，久而久之也便成为了形式，商业片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些形式以不同的方式以最精彩的方式呈现给观众。而《赶尽杀绝》无疑将这种从内容演变过来的形式放大了数倍，成为了影片最重要的看点。 作为一名普通观众，我在很大程度上依旧喜欢这种形式化的内容，而且依旧在期待这些形式化的内容的突破！只要它够劲，够酷，够炫，管它是不是商业片呢！ 韩兮 2007-12-24于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