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纪录片上了瘾,粗粝的影像下有着美丽真实的生命。
写《龙哥》、《麦收》的影评很难,她们都是真实的人,不是演员,安稳地坐在屏幕之后敲打键盘肆意点评他人的生活,把他们放置在被研究者,点评者为研究者的位置之上,怎么都有点不对等。
洪苗是一个如虎妞一样,咋咋呼呼、能干、泼辣的女人,如野草般生命力顽强。病恹恹的父亲说:“洪苗就是没文化,是个闺女,要是个小子,早就闯出来了,是个有文化的也好,也会是个能人。”父亲生病,家庭经济有缺口,文化程度不够,一出门就背负着沉重的经济负担,因此从河北老家搭车到北京,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做“性工作者”。
她们也有爱情。格格遇到宝爷,就会从霸道狮子变成温顺绵羊,特别嗲,手里叮铃作响的电话成为“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洪苗与许金强一天三四五个电话,宝宝来宝宝去。这是孤独者的“形影相吊”,人都是社会化动物,即使再独立、沧桑的人,都会需要一个能陪伴着,讲讲话的人。洪苗一开始就跟许金强强调:“千万别对我动感情,否则你会死得很惨。”比起许金强在镜头前介绍塔吊工作的自豪神色,被污名化的“性工作者”使洪苗注定会成为感情中被放弃的一方。结尾许金强去嫖娼,洪苗以一句“去他妈的”,结束两人的关系。即使是互相陪伴,也必须如锁扣一般,单独一对,参杂另一个人,都是亵渎,“妓女”的爱情,也是有尊严的。
洪苗的尊严还体现在她和两个卡车司机吃饭时,左边司机随口带出一句侮辱女性的脏话,她立马变脸,直接说道:“想联系就联系,不联系就拉倒”,不做这一单生意也不会亏。此时左边的司机不以为意,不想道歉。中间男人开始当最讨厌的和事佬,活跃气氛。他问左边的男人:“你有钱吗?”既然没有男人最耀眼的装饰,钱和权力,何必在这里给女人摆脸色,他可能混得如此失败,唯一的能耐就是向底层被剥削的女性随意飙脏话了。洪苗的反问体现出智慧:“这和钱有关系吗?”其实没有,这和对于她作为人本身的尊重有关。
电影里的性工作者,每一处的动作都是在为后面的情节服务。生活里的洪苗不是呀,她就是自然而然的自己,给家里钱,跟妈妈开玩笑“返十张”,在爱情里不因为自己的工作看低自己,该断就断,不留恋。回家时会戴上眼镜,伪装成从城市回乡的知识女青年,爸爸生病,焦虑地不停抽烟。开心时还会叫上姐妹去玩鸭子。
观看完这部影片,同样作为女性,感受到震撼,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对于拍摄的主体,暴露出她清晰的面貌、身份证上的真实姓名,具体到XX省XX市XX县XX镇XX村的家乡。社会本来对于性就处于一个完全污名化的状态,女性作为性工作者,不是被理解被接纳被帮助,而是被完全的唾弃。她成为性工作者,只是小范围的事情,在她离开北京之后,可能会成为隐藏的过去。但是随着本片的传播,不仅她的家里人会知道,同村镇的人都会知道,众口铄金,她们全家都会生活在污言秽语之下。她的悲惨过去被电影永远的记录了,被大众媒体放置在可点击观看并重复回看的位置之上,这对于一个女性是毁灭性的打击,对于一个家庭是不可承受之重。可能洪苗永远都不会成为那个结婚的女人,有资格给爷爷奶奶的坟头上香。
即使被预设洪苗是默许影片的,但是纪录片应该是有道德的,这和嫖客对于妓女的性剥削没什么两样。
熬夜看完了《麦收》。看片子的时候,我在想,基本看不到构图,剪辑的手法,可能是为了表现真实。后来看资料的时候,徐导说剪辑应该全部是导演的。这就说的通了,全片就像几百t的素材堆到一块儿,从后期里再去找逻辑剪。
但是看到明晃晃的直视身份证,暴露隐私身体的时候,我感到不舒服。有人说,打码在纪录片里不算真实,但都知道,这样的镜头有很多可以避开的方法。在平衡保护人物(特别是这样的边缘女性)以及塑造人物形象的天平时候,我觉得应该偏向保护被访对象,甚至可以说这些镜头属于有用的废镜头。两个小时的片子,我在导演身上很少看到对女性的尊重。是尊重,不是可怜。
看片的时候在安慰自己说,能拍出来,留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包括也有很多影评人说,知道是了解的开始。但事实是,徐导并没有在事前明确告知对方,片子的用途,在我的道德观念里,这就是不道德的。有些事情是基本,不管在哪里。也有人说,这部片子是为了让大家把j女也当做人来看,但是那么多独立电影展给了展映机会,还一直在流传,影片的初衷不像把她们当做人物,更像一群想要突破社会刻板印象的符号。当然,这就很难不让去怀疑导演有借片子抬高自我身价之疑。
(免杠,理由:可以有对立的想法,但不要试图说服。)
有一个导演,他是中国传媒大学的高材生,却整天和乞丐、妓女、老鸨这些人混在一起。
他为了拍电影,和他们同吃同住,他们被抓时,他还出钱找人,把他们从监狱里“捞”出来。
你已经很难分清,这些人,究竟是他的拍摄对象,还是他的朋友,甚至亲如家人。
他是徐童,一个1965年出生,本该和贾樟柯、王小帅等第六代导演大咖齐名,却一直默默无闻的中国导演。
01
你可能都没听过他的名字,因为他的纪录片,虽然在国外屡屡得奖,却从没有一部在国内正式上映过。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他拍这些人、这些题材,要付出的代价。
只是他觉得比起拍那些娱乐大众的商业片,记录这些被社会遗忘的边缘人群,更有价值。
在他的口中,这些边缘人被称为“游民”。
什么是游民?学者王学泰曾如此形容:
游民有别于草根,他们游离于秩序之外,是脱序的人群,比草根更加边缘化。
草根,可能还有一份固定的职业,虽然生活艰苦,但不至于为生存挣扎。
但游民,则是比草根更加边缘化的人群,他们大多数居无定所,为生存苦苦挣扎,不知道明天在哪。
在徐童的纪录片中,就尽是这些“游民”,他们可能是乞丐、算命的、卖身的、偷窃的……
但这个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中国影视业最高学府之一的高材生,却偏偏放着大好工作不做,专门拍这些社会边缘人,还和他们混成哥们,自称“远看艺术家,近看是游民 ”。
他拍这些纪录片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看到,这些和我们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同样也是中国人的游民,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他的纪录片,仿佛是一颗磨不平的沙子,留在看过的人的眼中,擦不去,也挤不出,久久地让人难受。
只要这些纪录片、这些人还存在,我们就不能忘记,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我们的同胞,过着蝼蚁一般的生活。
02
徐童的代表作,是被称为“游民三部曲”的《麦收》《算命》《和老唐头》。
三部纪录片,分别纪录不同人群的“游民”。
《麦收》的主角,是性工作者牛洪苗。
她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母亲的生活费,父亲的医疗费,都是她在城里赚回来的。
做父亲的,很为这个女儿骄傲,对着镜头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说红苗啊就是个闺女,要是个小子,可以闯出来。
但父亲可能不知道的是,女儿牛洪苗,在城里做的是什么职业。
镜头一转,就来到了牛洪苗工作的地方——北京,朝阳区,高西店,“炮房”。
牛洪苗是一个性工作者,生活在北京城乡结合部,在杂乱不堪的发郎里接待客人。
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没有什么专业技能,在诺大的北京,要想找一份体面又赚钱的工作养活家人,是不太可能的。
但父亲看病等要钱,母亲维持一家的开销也等着她寄钱,钱从哪来?
牛洪苗选择了出卖自己的身体。
但她并不以此为耻,这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份工作。
工作之余,她会和姐妹们,若无其事地讨论“客人”的好坏:
哪个客人难缠,让自己一个通宵都没睡,
哪个客人像“畜生”,一晚上要搞好几次……
尽管做着出卖身体的“工作”,但像所有其他女孩一样,牛洪苗也有爱情的需求。
只不过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一个嫖客。
这个叫许金强的男人,同样也是一个“流民”,一个在建筑工地开塔吊的农民工,哪里有活就去哪儿,生活漂泊无依。
但他对牛洪苗却情有独钟,只见过两三回面,就天天惦记着牛洪苗,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有时候一天打三四回,东拉西扯,也没什么正经事,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在一起了。
牛洪苗嘴上说着,让许金强不要对自己动真感情,自己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好玩,但从眼神、肢体动作,观众都能看出来,她对许金强的依赖。
作为一个性工作者,牛洪苗有时也会遇到一些不尊重人的嫖客,借着酒劲,她也会发脾气,“以后想联系打个电话,不想联系,拉XX倒”。
但遇上老板娘生日这样的机会,他们也会去卡拉OK,叫上几个“鸭子”,“玩玩,图个高兴”。
在他们的眼中,这跟对男朋友忠不忠诚,没什么关系。
牛洪苗的生活,可能是更多的“性工作者”的缩影,虽然在中国,这是违法的,但不可否认,在一些阳光找不到的阴暗角落,仍然存在着许多像牛洪苗这样的人。
她们可能一样出生在农村,没上过几年学,进城务工,又发现高不成低不就,于是许多女孩,就从事了这样灰色的职业。
他们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流民”。
法律不允许他们的存在,但在找到更好的生存方式之前,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在“地下”卑微地活着。
03
同样身处底层的,还有《算命》中的算命先生厉百程。
这部纪录片,最让人动容的,是厉百程和老伴的“爱情”。如果那也能被称做爱情的话。
厉百程是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人,河北人,生活在临近北京的燕郊,靠给人算命养家糊口。
他的老伴——石珍珠,一出生就又聋又哑又傻,父母早亡,哥哥嫂嫂从小就让她在羊圈里住,导致她双腿残疾。
石珍珠,是厉百程四十多岁时,花一百多块钱从他哥嫂那儿“买”回来的。
生活都过不去,就更别提“浪漫”两个字。
说到为什么娶石珍珠为妻,厉百程说了四个词:“贫不择妻,寒不择衣,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婚姻关系,在厉百程看来,没什么神圣性,只不过是根据自身条件的挑选罢了:
“人贫没能耐,你还想搞好的?所以说我根本就没嫌破,就给接来了。”
但结婚之后,厉百程对妻子的照顾又无微不至,缝缝补补、拆拆洗洗,所有家务活,他都包了,自己吃不起药,也要省下钱来,给妻子买药吃。
“我把她接来就只为我做伴侣的。”别以为穷人的世界里,就没有温情两个字,作为人,只要能吃饱饭,就有感情上的需求。
这个靠算命混日子的残疾老男人,同样有对伴侣的需求,只不过这样的需求,不一定那么纯洁无暇。
没过多久,我们就会看到,厉百程嫖娼了。
导演好奇,厉百程残疾了,怎么还能嫖娼?问他:找那女人,你弄得了吗?
厉百程生气了,说:“弄不了,我收石珍珠干什么?我天天伺候她,我为了什么?”
说到底,厉百程找石珍珠,除了生活上的伴侣,也是找一个“性伴侣”。对他来说,娶个老婆,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的。
可能所有人的爱情与婚姻中,都有这样的因素,但体面的人,不会这么说出口。
只有那些生活于底层,被剥夺了尊严的“游民”,才会这样直接地面对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老了之后,厉百程也后悔过,当初不该娶石珍珠:“没媳妇,想媳妇,有媳妇,烦媳妇,当时大脑缺弦。现在是,扔不得,撂不得,现在再想和她分开,是不忍心”。
现实残酷、不堪,但即使是生存于底层的人,也同样有“不忍”和善良的心。
这就是真实的“流民”生活,他们的生活或许很卑微,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有的所有。
生存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活下去,对他们来说,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例如,厉百程的朋友,也都是一些睡在街边的乞丐,如果没有算命这项“手艺”,他可能和那些乞丐朋友一样,风餐露宿。
导演看到这些乞丐有一顿没一顿的悲惨生活,都觉得无法理解,问厉百程:这些人活着,一点乐趣没有,为了什么呢?
面对这个问题,厉百程生气了,他说:这话说的,人没乐趣就不活着呀?这话说的,太无情了。
是的,对这些生活在边缘的“游民”来说,活着是没什么乐趣,但生而为人,活下去就是一种本能。
他们没有想过自杀,也没想过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那些都是已经不需要为生存忧虑的人想的事。
当一个人很早开始,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下一顿饭,不知道在哪儿的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如何活下去,而不是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他们没时间去哀怨生活没有乐趣、没有意义,也没想过去抱怨命运的不公,社会的残忍,他们唯一想到的事,就是想方设法活下去。
04
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老唐头》,纪录的是老唐头的一家,主要是唐小雁,和她的父亲,唐希信。
先来说唐小雁,她是来找厉百程算命的人之一。
唐小雁是一个按摩房的老板。但她入这行,也是“误入歧途”。
17岁那年,唐小雁被一个黑老大带到田里强奸,20几岁时,她被人拿刀架着强奸。后来还被人骗到按摩房当小姐……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做过各种职业之后,没什么文化,也没啥生存技能,只认识了一些道上混的人。后来,唐小雁干脆自己开了一家按摩房。
在社会上混,她必须让自己看上去强悍一些,对上门来挑事的无赖汉,她会放狠话:“我他妈能在北京开这个店,我就不惧你。”
对纠缠她的男人,她拳打脚踢,把人赶出按摩房,把人头打破,赔了两百块钱了事。
在清醒的时候,她会对干女儿说:不要对任何男人太上心,没用,都靠不住。
但喝多了之后,她却抱着干女儿哭:“我非常非常需要安全感,你知道吗?我在北京,我很孤独,没有人保护我,我只能靠自己。”
这个外表凶蛮,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其实只是从年轻时就被强奸、被欺负,又没什么文化、技能,所以只能用凶悍的外表伪装自己,闯荡“江湖”。
这就是所谓的社会“游民”,他们生存与社会的夹缝之中,平时很少被看见,但他们确实和我们活在同一片土地之上。
05
而唐小雁的爸爸唐希信,也是一个被社会抛弃的“游民”,
因为穷,也因为脾气倔,他和全家儿女、媳妇、女婿都处不来。
老唐头和大女儿、女婿住在一个屋檐下,因为穷,只有一间房,晚上只能隔着一个帘子睡。
女儿、女婿嫌老人晚上“撸管”,吵得睡不着觉,第二天和老唐头闹得天翻地覆,女儿、女婿气走了。
儿子,嫌爸爸没本事,说了一句爸爸这辈子“白活了”,老唐头不干了,父子俩又吵起来,大闹一番,儿子一家也气走了。
过个年,把一家人全气走了,剩下老唐头和唐小雁两个人,冷冷清清。
人们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同样如此。
穷,最大的代价之一,可能就是不体面。
因为穷,一家人,儿子都结婚生崽了,只是只能睡在一张炕上,中间拉块布就算两张床了,没有任何隐私。
因为穷,吵起架来,子女对父母没有任何忌惮,你又给不了我什么钱,说你一句“白活了”,你还有脾气了?
因为穷,所以你必须忍受这样的生活,还必须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继续活下去的乐趣,那可能是遥远的回忆,也可能是来自女儿的仅有的一点温情。
这就是老唐头的生活。
06
在中国,还有许许多多像牛洪苗、厉百程、石珍珠、唐小雁、老唐头这样的人。
只不过他们不会出现在新闻里,不会出现在电视剧中,也不会出现在电影院里。
他们是被忽视的一群人,蝼蚁一般,匍匐在地上,活着,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哪天会死去,悄无声息地,只是活着。
只是通过徐童的镜头,才让更多人看到了他们。
通过徐童的纪录片,我们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并不是只有欢乐祥和,并不是只有美满幸福。
原来真正的底层,生活可以不堪到如此地步,原来活着,可以是件这么卑微的事。
如果这些纪录片,这些卑微地活着的人,有机会被更多人看见。
或许,他们的生活有被改善的可能,或至少,他们的子女,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只是可惜,这样的纪录片,和这些“流民”一样,在这片的大地上,同样是不被看见的,它们真实存在着,却仿佛透明一样,继续卑微、悄无声息地活着。
我其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记录片的角度来说,大段的画面中镜头多以“朋友”的视角加入场景,一起喝酒,甚至参与对话。因此拍摄到的画面和寻常第三人称角度纪录片相比更加具有私密性,被拍摄者面对镜头所展现出来的情感也更加的私人化。同时,在拍摄人物的间歇,导演又插入了很多游离在主题之外的,更加具有意象和符号化的镜头:雨天的小巷、麦田、市场里的人流。
所以我更愿意,把这部电影单纯的当成一部记叙了普通女孩生活的故事。
其实初看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吃惊。在普世价值观中的“边缘人群”,在谈论起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时,出乎意料的那么坦然——无论是对性本身还是对自己的生活。
她们一边嬉皮笑脸的说“其实大家都是好奇嘛,了解了之后就无聊了”;一边又像无数普通的女孩一样面对结束的关系而犹豫,为背叛自己的情人哭泣。
她们是特殊的,在逼仄的炮房里咒骂她们的嫖客,伴随着吵闹的音乐跳舞,在简陋的KTV里和异性性工作者打闹。但是她们又是普通的,穿过铁路到邮局给家人汇钱,和朋友在大排档喝酒吵架,在麦收的时候奔走在地里。
北京和家乡在镜头里对于她们没有区别,都是那么狭小灰暗。她们的生活中有避孕套、酒瓶和无数朋友一般的嫖客。但和众多年轻人一样有着眼泪、病例和生病的家人。
导演从来没有回避过那些特殊,但是也从来没有吝啬过那些普通。而相比于区别,那些芸芸众生的鸡毛蒜皮反而占了多数。老鸨、妓女、嫖客,他们在导演的镜头下就如同无数普通人一样,聊天、吹牛,开无伤大雅的黄色玩笑,站在工地里热情的介绍着自己的工作,在生日那天做上一桌子菜。
影片的结尾,洪苗抽的烟头铺满了医院的窗台,导演问她有没有想过父亲去世,她回答不知道,对着镜头哭了,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们并不知道属于洪苗的故事结局。如同片名《麦收》,这只是个普通女孩的人生中不足为奇的四季。
没看过徐童,你不算真的懂中国人的游民性格
世上的故事,说的人很淡然,一切也都不会变
被摄影机骗了的傻姑娘。
她是个性工作者,也是孝顺闺女。
看到有人提到这部片子“侵权”的问题,想说几句。这个问题确实有讨论的必要,这涉及纪录片导演的伦理界线。但我想这也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在摄影师、记者和一部分小说作者那里也会遇到),严格执行某种规范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每一句话,每一个镜头都要事先征得当事人的同意,那么纪录片是否还有可能拍摄?从另一个角度,我们或许也可以问,在人权面前,我们是否愿意牺牲掉一部分肖像权和隐私权?当然这个问题是漏洞百出的,很容易被攻击。但我想说,一个创作者从来都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一个优秀的创作者甚至不可能是一个“好人”。
约酒的嫖客给洪苗打来的那个电话,一旁的导演叫了两次开扬声器,这是全片让我最不舒服的一个地方。描述边缘人的影像或许可能成为沽名钓誉的工具,但那足以融冰的温热才是它存在的主要理由。
姐妹儿们跨在工作台上像谈论庄稼一样比较嫖客的素质,不断和小姐煲电话的建筑小工用自己也不信的肉麻话排解寂寞,回家,又是麦收的季节。田里没有年轻人的身影。
《麦收》把注意力从“妓女”这个概念转移到了“人”身上。整体来说是部勇敢的电影。不担心女主角红苗以后会怎样面对曾经做过妓女,只是这个拍摄都向其父母保密,待电影公映那一天,这一切还能隐藏么?我比较担心她的父母,何况又年高病危。 还有一点,这是我目前见到的第一个描写5·12地震默哀情形的长
无视那些道德不道德的讨论吧。。。贴着拍,就像贴着写。。。多年之后想修改下:大概还记得当年的纷争。主要是麦收的女主角之一,认为片子的拍摄和放映对她造成伤害,要求不要放映,其实这个要求完全合理。想起来纪录片界有一种观点,大概是电影无罪论,我不能同意。虽然作为电影放映员,和导演们喝出了感情。不管导演以何身份进入她们的生活环境,(无意对p客这个身份进行judge,但是这个身份,确实影响了性工作者对摄像机的态度,是存在权力关系的。至于导演后来如何尽力花钱捞唐小雁,那是另外一件事了。唐小雁的生命力很强悍,跟徐童建立了深厚的合作关系。也可以说这是个“救风尘”的故事。毕竟婚姻不是什么值得追寻的事物,如果这是唐小雁想要的,那徐童这个行为也算完成了一点对摄像机原罪的救赎。只是麦收里的女孩子,就真的依然在尘埃里
导演的方式让人不舒服。
很好的一个片子。徐童说,红苗结了婚,刚刚生了一个女儿,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徐童的镜头一直让我觉得不舒服,他和王兵式的藏匿、隐化镜头的方式截然相反,他往往在故事中,以朋友或私人的身份诱引话题,将阐述者某一时的态公之于屏幕,说实话这种窥私之欲和公共之语是不可转换的,这种艺术性的生活片段放大是不道德的,于算命者的夜谈是,于性工作者的记事也是。
那么多人卑微地负重活着,也在卑微的爱情里搀扶着过路,可似乎和我们自以为的普通人并无本质的区别。也许人活着本就是苦,过程虽不同,感受可能却是差不多的。而我也不再追究自己是不是错、该不该犯贱,也不想套路地生活。何必过得那样瞻前顾后,熬完通宵这一宿,再说吧。
看完《算命》追过来的 喜欢徐童纪录片里那种将生活最底层的原貌暴露在观众面前的态度 在看底层人物生活中酸甜苦辣时偶尔会有一种恐惧 那种恐惧源自于片子的真实 让你体会到那种无奈 心酸 麻木其实离自己很近
有些人看不惯类似徐童导演的做法,认为这侵犯肖像权,隐私权之类,无端挑刺,在我看来,他们宁愿娱乐至死,也不想看到现实的残酷。比如非洲小孩旁边的秃鹫,河南艾滋,如果没人去拍,他们能看到悲剧正在上演吗?站在伪道德的高度,不伸援手就罢了,无耻指责拍摄者,这不是双重标准下的伪君子吗?
徐童是想写一部和卖淫女有关的小说,和这个女孩成了朋友,后来很熟了之后,才答应让他拍的。这也是他能够拍到很多,拍得很真实的原因。放映现场有人问到是否给了这女孩好处,徐童说,我们是等价交换,我当然会给她好处。这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什么算是等价的?一点儿金钱和她在镜头前面交出的信任可以
奇怪的是中国只有在妓女身上才能看到一种对性的坦然。
为什么那些女权主义者会抨击导演呢?他们从潜意识上就是站在高的位置上来看待这些性工作者。如果去除社会给予她们的身份,她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我靠 我昨晚看完胡杰的《我虽死去》已经很受惊吓了 再看完这个片子久久缓不过来 笑着看 看完心中有种哭不出的钝痛感 拍摄本身就在挤压我的道德 这样拍这样剪又客观又刻薄 红苗在医院数钱给她妈 她爸爸那个短暂羞愧的表情彻底让我崩溃了 都是多好的人啊 太残酷了
我对导演自身对于这些底层性工作者的真实看法呈疑,片中对人物介绍是“妓女”“鸭子”这种称呼,不过让我不适的是导演对着得知父亲病重的女儿问“有没有想过他会死”“万一他死了呢”这样的问题,然后拍下她哭出来的画面。